赵郡然到福馨斋的时候,大夫人的屋子里头早已经坐满了人,几位小姐陪坐在大夫人身边,二姨娘、三姨娘等人坐在下首处。笑声时不时从屋里头传出来,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邵敏茹坐在大夫人的左手边,正将葡萄一粒粒剥了装在一只瓷碟子里。邵娟茹坐在大夫人的右手边,却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似乎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上一世,邵娟茹就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子,敢于拒绝媒妁之言,敢于同心爱的人私奔。
赵郡然曾经佩服她、羡慕她,却不曾有缘结识她。
赵郡然走到大夫人的房门口,菊裳迎上来道:“赵小姐快里边请,小姐和姨娘们都在里头呢。”菊裳说着便走在前头,将她引了进去。
屋里头的笑声戛然而止,一个个拿异样的眼神将她看住。大夫人向来不喜人迟到,从来都是小姐和姨娘们等她起身,从来没有她等人的。
赵郡然在她们的眼神里读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她的脸上丝毫没有半点对大夫人的畏惧,坦然跨过门槛,上前几步,对大夫人道:“郡然拜见义母。”又转向邵敏茹道,“见过长姐。”
大夫人轻轻冷哼一声,很快对赵郡然柔声道:“快坐下吧。”随后命人捧来了冰碗,一一送到大家手中,大夫人笑着对大家道,“往后的日头愈发热了,立秋之前,你们也不必每日晨昏定省了。”
三姨娘微微皱起眉头,她原本以为大夫人定会责罚赵郡然迟到一事。她记得半个月前,因为自己懒睡,晚起了一刻钟,等赶到大夫人院子里的时候,大家都已经陆续散去。那日大夫人因她迟到一事,罚她抄写了一卷《女则》。
四姨娘拿这件事做了笑柄,她还因此同四姨娘红了脸。
如今大夫人竟然非但不提赵郡然迟到一事,还免去了她们的晨昏定省。
赵郡然分明是老夫人的人,大夫人向来同老夫人不合,对赵郡然竟这般袒护,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赵郡然跟着大家一道言谢后,便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听着众人说笑话。
四姨娘出身贫苦人家,性子十分爽利,每每听到谁说起什么好笑的事,便笑得合不拢嘴。而其余人,只有待大夫人说些趣事的时候,才配合着笑得夸张些。
邵娟茹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地玩着袖子,袖口上用于滚边的金丝被她抽了出来,她拿指甲细细掐着玩,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赵郡然看着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再看看表情奉承的邵敏茹,这两人哪里像是两姐妹。
邵娟茹察觉到了赵郡然的目光,抬起头朝她笑了笑,轻声道:“你觉得好笑吗?”
赵郡然轻轻摇了摇头,邵娟茹便笑了起来:“我也觉得一点都不好笑,每天说些一样的事,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她叹了一口气,又自顾自嘀咕了几句,便继续低下头玩着袖口。
大夫人对赵郡然道:“你初来府中,必定有许多不习惯的地方,要是有什么短缺的,只管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