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洞里景象突变。
顾衫冷眼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她所站的地方依然是画壁,只是华美了不少。
看到那把龙椅的时候,顾衫呆了,不就是梦里看到的那一把吗?
何曾有幸,观摩龙椅,天子之恩,寐不能忘。
顾衫曾经是庄贤,所以她行了士大夫之礼,心里面有一种莫名的直觉,或许,我还能再见到那个建下春秋伟业的帝皇,那个礼贤下士的君主,那个心中装了民生的寡人,那个劳心劳力的明主,我所敬佩的人。
如果没有这样一个君主的支持,我的理想抱负谈何实现?在他治下,能人辈出,那是一个辉煌的时代,多少人名流青史,多少人梦想实现?
顾衫轻轻的踩着步子,庄严肃穆,满怀着感动,在寝宫找到了一具棺材,里面不就是他吗?顾衫敬仰的看着那个人,你也老了。旁边倒是有个雕像,下面站着一个青衫公子,顾衫的瞳孔紧缩,那不就是自己吗?
寝宫里唯有这一幅图,难道他最难忘的是这一情景么?所以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不愿忘记。
那个青衫男子雕刻的唯妙唯俏,那种自信的风度,顾衫看到也不由的一笑。
天子的表情很微妙,顾衫此刻看着他,却浮起一个念头,他此刻是自豪的,为那个人的勇敢自信而自豪,为他的果断拒绝而有些遗憾,更多的是祝福,祝你能够完成理想,祝你创造一个你爱的盛世。顾衫摸摸鼻子,为何想起一首歌,有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我的爱若让你失去所有,让真爱带我走……
难道我潜意识里,他是喜欢我的?或许吧,在那样一个时代,喜欢上那么一个人,不是很可能发生的事么?顾衫微微一笑,我也是喜欢你的吧,天子,只是这份喜欢远远敌不过对于梦想的追逐,敌不过我的大爱,所以为了我的本心,不求天长地久。
那样一份默默守护的爱,才是我喜欢的,不是么?没有任何负担,仅仅是一份纯净的感情,没有什么可以消磨它了,岁月流过,这份感情变得更加纯粹,宁静,像酒那般,越加香醇,置于心底的某处。
顾衫心底泛着淡淡的喜悦,看着棺材里的天子,道,“我们曾经互相喜欢过吧,谢谢我们曾经放过彼此。”没有虐恋情深,没有相爱相杀,那样太累了。
人的心中不能只有感情啊,还要有理智,况且爱情,又不过是一种感情。
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为何定要去求个回应?
突然有所触动,顾衫的心里有个隐隐约约的想法,神爱他的子民,莫不是这么想的?
神创造了人,神爱着他的创物,保持着绝对的公平,绝不以他的神力,打破这份平衡。即使有的人渎神,神也不曾干涉。不干涉,便是不放弃,始终坚持了他们作为子民的权利,不是么?
当外力进来时,神才会有所动作,比如唤醒那些沉睡在历史时空的人,让那些惊才艳艳的人成为抵抗灾难的中坚力量,尽管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他们死了,不是么?
可是,只有这份力量,才能够抵制外力的干扰啊。而我,恐怕是重要的一环,能干他们不能干的事情。
只是,像我这样的穿越者,真的只有一个吗?可能还有其他人吧,只是目前很多失败了。
比如上一幅壁画里的人,应该也是一个穿越者吧,拥有这个时代人所没有的对现实的不满与反抗,最后却由于不能坚持本心而被淘汰。她也许永远也没有清醒,没有回来吧!
视线掠过流苏装饰的龙床,掠过那张办公桌,顾衫再不留恋,转身离开。
情景再次发生变化,顾衫仿佛成了游魂,冷眼看着盛世。
她在街道上的小桌坐下,听那些纯朴的百姓们谈论时事,他们的故事已然成为话本戏折。
话本里有个青衫公子,青衫公子为国为民,还有个痴情女子,他们举案齐眉。那个女子叫庄娴,那个公子叫庄贤,他们还是远亲。
顾衫忍俊不禁,一时恶作剧,竟然变成了传唱的公子佳人故事。
看着这繁荣的街道,繁荣的世界,顾衫再无对尘世的牵挂,踏歌而行,唱着,不如归去,不如归去。顾衫面前的场景再次切换,还是那个洞,她已经离开椅子,椅子上摆着一个珠子,透明的珠子,红尘珠。
珠子射出一束光,光里有个年轻人,道“此为聚宝洞,聚宝洞在红尘里,不失本心,不堕红尘,方可得之。”聚宝洞就是这么一个珠子?
顾衫惊讶了,年轻人仿佛有所感,道“聚宝洞便是此珠,这是一道进入三千红尘的门,对修道者炼心来说,可是极品。”原来如此,所谓聚宝,聚的是修道之心的历练。
顾衫作揖,“顾衫谢前辈指点。”
那年轻道人微笑道,“小友有缘,得此宝,也是此宝的福气,望你坚持本心,修得大道。”说完便化作一点点星光,消散不见。
只是,怎么出去呢?大猴子还等着呢。顾衫硬着头皮,大步向洞口走去,只见外面是非常平坦的实地,却不太相信,恐遇幻境,用脚探探虚实,却是实地。
顾衫方才踏出去,阳光洒在身上,好不舒服。似乎还在黑风崖这一块儿,继续往东边走去。
行了大约一天,才碰到一个山洞。顾衫揉着酸痛的腿,撇着嘴,居然忘记我可以使用云波幻步了。
不过,这倒是暴露了我体力不行的弱点,我还得炼体,否则一遇到灵气不足之时,恐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大猴子这边,被追的走投无路,竟然跳进了瀑布。这一跳,倒是躲了那只老鹰。老鹰似乎对这个地方非常忌惮,并不敢有所行动,盘旋两下,竟然飞走了。
大猴子此时心情激动无比,只觉得血脉里透着熟悉,仿佛,很多年前,自己来过这里。
可是,我没有来过啊。大猴子纠结了。
但见那翠藓堆蓝,白云浮玉,光摇片片烟霞。虚窗静室,滑凳板生花。乳窟龙珠倚挂,萦回满地奇葩。锅灶傍崖存火迹,樽罍靠案见肴渣。石座石床真可爱,石盆石碗更堪夸。又见那一竿两竿修竹,三点五点梅花。几树青松常带雨,浑然象个人家。看罢多时,跳过桥中间,左右观看,只见正当中有一石碣。碣上有一行楷书大字,镌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大猴子脑袋里面却突然冒出这么一段话:
朝游花果山,暮宿水帘洞。是以春采百花为饮食,夏寻诸果作生涯。秋收芋栗延时节,冬觅黄精度岁华。
只觉得心里慌得很,道“俺老孙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却突然不可思议,大猴子我姓孙吗?
仿若入梦。
梦里,有一只胆大包天的石猴,那猴子桀骜不驯,想要把天给捅出一个窟窿。齐天大圣孙悟空,身如玄铁,火眼金睛,长生不老,还有七十二变。那猴子不忿世俗,闹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与二郎神大战一场,最终困于如来佛的五指山下。而结交了江流儿,白龙,猪悟能,沙和尚为好友,得观世音菩萨指点,前往西方取经,却死于六耳猕猴的棒子底下。
如来,大猴子咬咬牙,恨吗?恨他道貌岸然,夺走自己的一切吗?恨自己只是这些圣人们的棋子么?大猴子周身的气场变得无比低沉,却又突地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