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辘地转动着,略显颠簸的路面却打不断萧晗的沉思。
她还未从知晓岳冲就是岳海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没想到母亲竟然结交了这样了不起的一位当世名儒,就连岳海川都视她为知己,可叹家中那个自以为一身学问的萧志谦,却瞧不起身为商人妇的莫清言。
想到这种种,萧晗忍不住想要发笑,可笑意过后却又是深深的悲凉。
她的母亲当真是一个奇女子!
越是深想,越是觉得她的不一般,可愚蠢如萧志谦眼里却只能看到刘氏那个口蜜腹剑的女人,白白错失了这样一个好女子。
可萧晗一点也不替萧志谦惋惜,因为作为父亲他是不合格的,而作为丈夫他更是不配!
母亲那样聪慧,是不是早就知晓了刘氏母女的存在,所以在萧家的日子她甚至从来也未瞧见过母亲主动与萧志谦亲近,甚至难得对他展露一个笑颜。
那样一个骄傲的女子,即使在知晓丈夫的背叛,恐怕也能拈花一笑穿插于人群之间,看云卷云舒,赏庭前花落。
因为不在乎了,所以世间万物皆不能伤她分毫。
萧晗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在略显逼仄的马车里绽放出一股奇异的光芒。
她目光低垂而下,不禁缓缓握紧了袖中的拳头,今日这一次出行让她获益良多,她觉得她又从另个一层面再次了解了自己的母亲。
这样一相对比,刘家的事情反倒显得次要了。
她也没想过让萧潜带着刘继东回去就能讨要到那些欠债,只怕刘老太太此刻已是闹上了萧家,不过横竖有萧老太太在那里,刘家人应该翻不出什么风浪才是。
再说,真对上了刘老太太,她是顶撞还是忍让,似乎任何一种都不是她想选择的。
虽然萧晗并没有将刘老太太当作是外祖母,可一句顶撞长辈的名头扣下来,对他们兄妹都是不利的。
而忍让……她又不想让自己步步退让,特别是对着刘老太太。
所以最适合解决这件事情的非萧老太太莫属。
“枕月,”想到这里,萧晗不由吩咐枕月道:“今日既然出了门,就索性把另三家铺子都看了吧。”
“是,小姐。”
枕月应了一声,转头就往前吩咐了车夫,横竖眼下时辰还早,回到府中也是不早不晚的,在外面也好打发时间。
萧晗从书舍出来后面色便一时恍惚一时感悟,枕月直觉里认为这其中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眼下急着回府只怕真会碰见刘家的人,缓缓正好。
京城的五家商铺,除却古玩店与书舍,余下的有一家酒行,一家米粮铺子,一家绸缎庄。
绸缎庄在南坊市,那里相连着许多首饰行,是京城里富户显贵最爱光顾的地方,且萧晗的这间绸缎庄占地位置极好,正在一个十字路口上,按理一年也不止这一千两的盈利。
酒行与米粮铺子在北坊市,这里多的是批发的粮油市场,薄利多销是这个行当的规矩。
剩下的三家铺面萧晗一视同仁,不管掌柜如何分辨,只要她将进货价钱与各家一对比,再有铺面的销量一番加减,到底当年盈利多少便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