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清贵的世家,逢了这样的喜日子总也免不了俗,总归是一处一处的艳红,一处一处的囍,一处一处的红烛。
最不能少的,还是那满室的宾客,而新郎再得见美娇娘前,还得应付着这众多的宾客,不灌被到醉总不轻易放人。
大堂内筹光交错,大红喜袍的少年在席间被众多亲友拦着灌酒,少年人眉目间不见一丝喜色,仿佛今日大婚的人不是他一般,始终都是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别人敬酒他也来者不拒,不久便被灌的面色微红,还是老太君垂怜,早先便吩咐了不许灌他大醉,否则还不知要怎样醉得不省人事呢。
每每提起这个孙儿,老太君总是止不住地叹息,严家到了这辈,他两个哥哥还算消停,唯有严颛这孩子,倒不是说他不好,实是太好了,生的丰神俊朗,自是那神仙般的第一流人品。只是这性子,老太君瞧着就有些不好,真个担心他哪日要被道人收了去,是以早早给他定了亲,今日大婚倒是安了老太太的心。
严颛,字景明,望阳侯府的三少爷。从大堂内走出来,被清凉的夜风一吹,几分酒意上涌,严颛按了按额角向新房走去,成不成亲,于他而言,倒没什么所谓,不过是为安老祖宗的心罢了。
“撒帐东,床头一对好芙蓉。
撒帐西,床头一对好金鸡。
撒帐北,儿孙容易得。
撒帐南,儿孙不打难。
五男二女,子女团圆。
床上睡不了,床下打铺连。
床上撒尿,床下撑船。”
此刻新房内除了喜娘土的掉渣又略显粗俗的歌谣之外,没有一丝异响,连个闹洞房的人都没有,静的喜娘额上都要滴下汗来,这公子的癖好也够怪的,喜静到这般地步,她主持了二十多年的撒帐礼还没见过这般冷清的。
喜娘唱完了歌谣,房内的大丫鬟就端了秤杆举在严颛手边,严颛拿起秤杆一下便撩起了红盖头,对面的人略低着头,面上绯红,不知是给一室烛光映的,还是羞涩所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霁初抬头迎上那道灼热的目光,一时有些愣怔,这人……
严颛看着这双眼睛,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失神片刻,见霁初还在发呆,似笑非笑道:“娘子看得可还满意?”
这神态,像极了景殊,这打趣,又活生生是一个沈庭白,而自己,空有一个杨霁初的壳子,内里又还是一个苏玉井。
玉井,不,现在是杨霁初笑着回应道:“夫君生的这般俊俏,霁初自然是满意的。”
严颛心中微讶,有点意思,这姑娘还敢将他的军,“霁初,是你的小字么?你可以唤我景明。”
“嗯。”霁初轻轻应了声,按理说自己到了这个地方,沈庭白他们估计也是如此,只是不知眼前这人是不是,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安置罢。”严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