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嗅到鲜血的气味,愈发兴奋,疯狂地将玉井扯进甬道,比起先前的速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几息就将她扯到甬道尽头,重重撞在石壁上。
巨大的晕眩感来袭,玉井紧紧护着怀中的寞花,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似乎这些藤蔓也觉得费力捉捕的猎物尝起来更加美味,因此尽管玉井已经失去意识,它们也没有立刻开始狼吞虎咽,而是一反常态地用茎叶的尖端扎在玉井的颈侧,缓而慢地吸食血液。
不知过了多久,玉井慢慢睁开了眼,只觉得身上疼的好似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除了疼痛,只能感受到浑身的冰凉麻木,动一下手指都成了无比艰难的动作。
与身体的疼痛相比,玉井心中却很平静,没有特别思念的人,没有十分亏心的事,就这样离开,也未为不可。冰冷带来倦意再度上涌,玉井慢慢闭了眼,握着寞花的手也逐渐失了力道,所幸有藤蔓的束缚,没有跌落到地上。
玉井闭着眼,面色愈发苍白,额间淡红半开的莲花却一瓣一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绽开,红得似要渗下血来。
原先缠在玉井身上的怀梦藤蔓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颤抖地从玉井身上滑落下来,如水退潮一般迅速撤回壁上。
玉井轻轻睁开眼,瞥了一眼瑟缩在洞壁上的怀梦草,冷冷一笑,衬着那张苍白的脸,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收回目光看了看自己一身衣裳,看也不看落在脚下的寞花,一步一步向怀梦草走去。
怀梦草不断往两边退开,可惜距离实在近的很,玉井毫不费力就捉住了一条退得不够快的怀梦藤蔓,只是一瞬,一壁的怀梦草都凝结成冰,手指一挼,都化作粉湮飘散在空中,厚厚一层掩住了地上的寞花。
玉井面无表情地走到被封闭的甬道尽头,那里的怀梦草虽说依旧颤得厉害,却没有顺从地退开。
有点意思,玉井玩味一笑,没有像方才一样暴力,只是轻轻拨开挡在中间的怀梦草,里边露出一个凹槽,别人或许不清楚那是什么,她却清楚的很,可不是那柄寞花么,同是怀梦阁的东西,诡异邪门的很。
玉井用手拂开冰灰,嫌弃的两指提溜起镜子,也不管镜面上的尘埃,直接压进了凹槽,盘在四周的怀梦藤蔓都渐渐变回了普通的怀梦草模样,缩进了石壁里,成了镂刻在上的花纹,栩栩如生。
面前嵌着寞花石壁也现出原型,如玉井所料,果然是一道雕花石门,抹了一把颈上未干的血迹,在布满尘埃的镜面上写了一个“梦”字,本就模糊的镜面变得更加模糊,石门缓缓开启,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站在不远处,背对着门口。
没有一丝仓皇,所有情绪仿佛都从她身上消失了一般,玉井淡然走入石室,“你是谁?”
“你早有答案,何必问我。”男子沙哑一笑,却没有转过身。
“怀梦阁主。”
“不错,你可以叫我墨魇,你来这里想要知道什么?”转身是一张覆着面具的脸,同景殊一样的面具。
“这里不过是个梦境,我知道了又能怎样。”
“梦即是现实。”
“哦,那我要知道继孟景殊之后下一任的怀梦阁主是谁?”玉井道。
“可以,跟我来。”墨魇毫不迟疑道。
玉井跟着墨魇走到一个白玉桌案前,墨魇弯腰从桌案底下拿出一本古朴大气的黑书,随意翻开,嘴里不知念了句什么,空白的页面,渐渐浮现出一个个人名。
江扬、赵孟笃、卫南、墨魇、花不愁、杜文苑、岑临翎、魏时岂、方拆、风宁、沈春风、尹恨……
满满一页,最下方才出现了孟景殊三个字,屏住呼吸,玉井正要翻页,却被忽然探出的一只手按住了页脚。
“拿开。”这只手,玉井只消一看就知道是谁。
“玉井,不要看。”白衣还是纤尘不染。
“你放开。”玉井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