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忱烟看着他,好笑道:“五岳盟主的儿子,怎么就你这个德性?一点雄心壮志都没有!”
“雄心壮志倒也有,比如我就想看看有生之年,能不能爬一次那‘珠穆朗玛峰’!”虽然如此说,可是既没有川藏公路更没有青藏铁路,氧气瓶他倒是想过如何制备,想登珠穆朗玛峰,也只能说说而已。
沈忱烟一把抢过酒坛,“伤上加伤,不能喝酒!这是我的,那才是你的。”说着对桌上的那壶茶一示意。
沈忱烟将当日余人彦之事说出,“我当时想着救你,没工夫和那余人彦纠缠,所以只出一招砍了他的手。你如果想去找他算这笔账,我很乐意帮你啊!”
“算了。沈女侠,你已经把他的爪子剁了,这辈子他都拿不起剑了,废人一个,我何必再上赶着打落水狗啊?”左子安道,这追着打着杀人放火的事不到份上还是做不出来。余人彦,这是不是后来调戏岳灵珊死在林平之手上的那个倒霉鬼?日子久了,有些细节已经模糊了。
沈忱烟看他半天,叹了口气,“左大公子,我真为你的未来担忧。”
左子安道:“你……为我担忧吗?”
沈忱烟这才发觉话中有意,对他似乎有些不同常人的关怀和挂念,好在被店中热气掩映着,也看不出她神色变化,“我是觉得你迟早死在那帮小人手里,我岂不是白辛苦了两次?”
这两天的相处,让他对眼前的少女印象深刻。也许是因为身处一个极尽浪漫主义色彩的武侠世界,当真有这样“秋水为神玉为骨”的女子,就算不施粉黛也光彩四溢。加上那江湖中人独有的三分豪气、三分英气,前世今生,他还从没见过这样动人心魄的女孩。
沈忱烟道:“余沧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酒色财气,五毒俱全,和中原那些成天一本正经的牛鼻子老道差得远了!不过他武功倒也还过得去,你和余人彦结了仇,他早晚要找你报复。”左子安想起一些事,问道:“我看余沧海的剑法虽然不差,但还比不上五岳剑派中任何一位掌门人。可据说他师父长青子当年号称‘三峡以西剑法第一’,余沧海青出于蓝,剑法还在他师父之上,那这峨眉和昆仑的掌门人得有多差劲?难道功夫越练越回去了?也不怕气死自家的祖师爷?”
“既然是‘号称’,当然听听就过,武林中多的是人的外号取什么‘百胜’、什么‘无敌’。峨眉和昆仑掌门人的功夫练得如何我是不清楚,但就长青子那点剑法,称‘三峡以西第一’,哼!远的不说,天山、昆仑七十二峰中不知有多少隐世高人,只是大多数都避世,不和他一般见识而已。他还真以为自己当世无敌了,不是被林远图打的一败涂地吗?”
左子安点点头,这就是青城派和林家结下梁子的起始原因了。林远图聪明一世,偏偏没为他的后代考虑过这“怀璧其罪”的事,难道真是因为不是自己亲生的不心疼?
酒至半晌,沈忱烟望了望外面,北风刮得愈紧,“左子安,我还有要事要办,先走了。我救了你两次,你只请我喝了一回酒,还有一回我记在账上,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找你要。”她声音娇柔翩跹,微微一笑,拿起桌边宝剑,瞬间人已掠过窗外,消失在烈烈北风中。
左子安一惊,“沈姑娘!”等到追出门去,却已经再寻不到佳人的背影。沈忱烟的轻功之高,几乎是他生平所未见,心口一酸,不由得怅然若失地回到店内。
“哈哈,你是追不上她的!”店内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三缕长须飘在胸前,风神如玉。儒生的对面却是个有些邋遢的道人,那道人凑上来,“这酒菜不错,不错!哎,跟你谈个条件,那店家回屋睡觉去了,我他妈的差点把他门给拆了他都不起身。你那朋友既然走了,不能浪费,请我喝吧!”
左子安还没来得及说话,那道人已经用手往锅中捞去,直让他一阵丧气,无精打采地坐回原位,身上似乎又开始发疼。
“不就喝你点酒,吃你点菜吗?至于哭丧着脸吗?”那道人往他肩头一推。
左子安依然不理他,那儒生笑笑道:“你别取笑他。这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不是你这个大老粗能明白的。”
儒生坐到左子安旁边,“不过我劝小友一句,这样的女子未必是你能左右的,慎之。”
左子安苦笑了笑,“先生玩笑了。我和沈姑娘其实只有两面之缘,是我自己胡思乱想而已。”
“两面之缘又如何?这世上多得是痴男怨女一见钟情,有的甚至未必见面,一幅画像就能相思成狂。”
左子安感觉额头出汗,老先生你到底是来开解我还是来补刀的?那儒生似乎也发现自己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了些,连忙转移话题道:“我见小友对古今名剑似乎颇有见解,这位朋友爱剑成痴,天下名剑皆有所知。故此想听小友分说一二。”
左子安愣了愣,看着那往嘴里直灌肉的邋遢道人,真人不露相?遇上剑痴高人了?他相信世上高人多,但似乎骗子更多,又听那儒生道:“他想问问小友,古往今来,何剑可称‘天下第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