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看门的伙计见了这两个打扮古怪的人,刚欲拦下,年年摘掉斗笠,笑道:
“这位小兄弟,我想见一见夫人身边的烟然姑娘,还请你行个方便。”她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锦囊。
伙计掂了掂,嘴巴一咧,乐颠颠进去了,不一会儿,便从里面走出一个脸熟的姑娘,正是烟然。
烟然见到他们二人甚是惊讶,她不知道年年与珠魅随着轸玉进过宫,只当她们是救活了夫人的神医。
因为当日夫人情况不好,她甚为紧张惊惧,而两人又带着斗笠面纱,因此倒并未发觉出不对,只是多看了瑿月两眼。
还打趣道:“姑娘也真是奇人了,这才多久不见,竟然长高了些,烟然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年年忍着笑,上前一步阻断她的视线,“烟然姑娘,前段时间我们外出游历,如今再度路过这苍夜都城,想着前来探望夫人一二,希望夫人一切安好。”
烟然一边热情的迎她们入府,一边打发人前去回禀夫人。年年趁机回头冲瑿月扮了个鬼脸,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之色。
烟然不愧是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她一边与年年热络的交谈,一边琢磨着今日她们前来的用意。好在侯爷如今不在府中,纵使作为贵客到府,身为女眷也不方便接待。
不过从前些日子侯爷的表现来看,他倒是颇为重视这二人,无非必要,还是要在侯爷下朝前将两人赶走才是。
因上次恰巧遇上了玄生和芝月,她们像逃难一样离开侯府,因此夫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们二人。
这位夫人年纪也不小了,见到两个如此天姿绝色的姑娘,年龄与府上的小姐相当不说,又身怀绝技,心下极为喜欢,拉着她们说了半天的话,期间无论烟然如何使眼色都未理会,弄得她神色间颇为焦急。
果然,戚侯爷下朝后听闻府上来了两个女子,被烟然姑娘郑重请进夫人处时,显得颇为震惊,他皱了皱眉,又转忧为喜,立刻派人传话说是要亲自接待。
年年神色如常,瑿月却极为不自在,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像女儿家一样带着个面纱去见一个老头子,想想他就觉得气闷。
年年从身后推了他一把,“你帮了我这次,我欠你一个情,放心,我决计不会说出去的。”
两人跟着小厮来到戚侯爷的书房,小厮默默退下,安静的院落中只有干枯的落叶盘旋时的呜咽声。
年年一手掀开斗笠,随意丢在地上,冷冷一笑,上前一脚踢开书房的大门。
“侯爷,听说你为了我姐妹俩花了不少心思,如今我们亲自上门,怎么你却躲起来了?”
戚侯爷从檀木书架后转出,“两个黄毛丫头,居然敢如此张狂的出现在我堂堂侯府!”
年年摊了摊手,“我一向如此,一个侯府凭什么张狂不得。”
戚侯爷满眼阴鸷,冷然笑道:“你觉得,本候会傻到将这里的下人都屏退?本候既然出手,就是相信你们必然会落入我的掌中,若你们乖乖就擒,还可以免些苦头。”
年年双耳微动,她当然能听到,这处院子四周围满了人,而且他们手上持着弓箭,一旦戚侯爷下令,她和瑿月绝对会被射成刺猬。
“侯爷,我们不但与你无冤无仇,甚至还救了你夫人的性命,你就真的要下黑手杀了我们二人?若你现在悔悟,我或许可以留你一命。”
戚侯爷听了哈哈一笑,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年年,对着天连击三掌,院墙四周顿时围满了手持大弓,身背羽箭的府兵。
“本候知道你们有些本事,不过鬼神之说不可尽信,你们只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只要还是肉体凡胎,就难以敌过箭矢刀刃,你们若是肯乖乖说出我想知道的事,本候可以许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
年年气的咬牙切齿,“到如今你都分毫不悔?”
戚侯爷反问,“为何要悔?如今你们被逼走投无路前来与我和谈,可最后还不是要死在我侯府上?只要你们一死,木灵芝和其他的秘密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了!”
他越说越激动,双眼冒出精光,“只要我得到传说中的木灵芝王,便能长生不老,长生不老啊!”
年年厌恶的皱了皱眉,心想多说无益,再不试图与他攀谈。
戚侯爷扬起手,“给我上,抓活的!”
年年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瑿月,“都这时候了,你还不出手?”
瑿月还在郁闷,没好气的横她一眼,“这是你的事,我为何要出手。”
年年眉眼笑得弯弯,嗓音甜腻柔软,“可是,若你不出手今日我就要死在此处了,你不是说过会保我性命的么?”
瑿月知道暗中被年年摆了一道,心道就不该跟着这丫头来,平白无故被她当打手使唤,当下重重叹了口气。
他身形一动,眨眼功夫,又回到原地。只是他落地后,便听无数道砰砰的沉闷响声从院墙一头传至另一头。
年年与戚侯爷抬头望去,只见数名弓箭手接连爆体而亡,化成数到黑色粉末,纷纷扬扬自墙头落下,连鲜血都没有一滴溅出。
戚侯爷显然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他颤颤的退后一步,一屁股跌坐在门槛上,眼中满是惊恐慌张,生怕瑿月会突然扑过来也将他挫骨扬灰。
年年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一步步逼近,“看见了?他们就是你的下场,就是你贪心的下场!”
戚侯爷失控的大喊,“不,你们不敢杀我,我是堂堂一品侯爷,我还要长生不老,你们不能杀我!”
年年无奈的摇摇头,他至死都不曾悔悟,看来人心还真是固执,固执到宁为某事发疯。
她自袖中抽出黑衣人刺杀她时用的尖刀,举到半空中,停顿了片刻,终究叹了口气,转身出来与瑿月擦肩而过时,平淡的说道:
“替我杀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