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亲亲热热地拉着阿原的手,走向那边水榭。
阿原不动声色地松开手,与她拉开距离,笑道:“咦,不是外人?我们很熟?我自幼生长在京城,郡主则是首次进京,我们怎会很熟?”
王则笙提着裙裾小心地向前走着,悠悠道:“不熟。但我听皇上意思,大约我们很快便会是一家人吧!”
阿原走入水榭廊中,扶住摇摇晃晃的栏杆俯视着下方幽冷的湖水,说道:“嗯,你好像想告诉我什么。好吧,我洗耳恭听。”
她单刀直入地问着,懒得跟她多话的意图直白得不能再直白妲。
王则笙的确想绕着弯嘲讽几句,却被她两句话扳得不得不活生生咽下去,直视着阿原说道:“景哥哥这么久不肯见你,你大概也晓得是怎么回事了吧?”
阿原道:“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郡主远道而来,又是有备而来,再有知夏姑姑的好教导,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得把你的景哥哥留在身边,对不对?”
王则笙不由涨红了脸,好容易才能维持住公侯小姐的风度,清了清嗓子,叹道:“阿原,你怎会变成这个样子?无怪景哥哥越来越不喜你。禾”
阿原笑道:“我就纳闷了,我原来什么样子,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比我清楚?一个个比我妈还关切?嗯,你比我还关切着你的景哥哥喜不喜欢我,莫非恋着我的未婚夫?”
她言笑晏晏,却出语如刀,寸步不让,便有种凶悍的气势自温柔含笑的眉眼间飞出,反令王则笙有些透不过气。
眼前这女子是千真万确的原大小姐了。
她是侯门小姐,有母亲撑腰,虽风.流却已在京中立稳脚跟,家世门第足以与她这个远道而来的郡主平分秋色。
她根本不会也不可能再是原来那个谨小慎微的女孩,对她唯唯诺诺,不敢高声。
王则笙终于道:“阿原,他不是你未婚夫了。皇上已应允,将会为我跟景辞指婚。你逃婚失德在先,若执意要跟他,也不配做正室,若景哥哥着实喜欢,可以纳作婢妾。只是堂堂原侯之女嫁人作妾,只怕全京城的人都会笑掉大牙吧?”
她笑盈盈地看着阿原,等着这个曾把景辞视逾性命的女子惊怒失色,羞恨交加。
但阿原神色根本没什么变化,甚至都不曾正眼看她一眼,顾自扶拦看着随风微漾的湖水,眼底幽黑幽黑地映着水光,看不出半分情绪,——倒和景辞素日的眼神有几分相类,莫测让人彷徨无措。
但闻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则笙郡主,端侯的庚帖、婚书和聘礼都还在我们原府呢,皇上一日没说解除我跟他的婚约,他就一日是我未婚夫。你是王侯小姐,自然比我懂礼数,想来不会有事无事粘在一个有妇之夫身边,没的惹人笑话,坏了名声!”
几句话已将王则笙听得笑意全无,面庞发白。她怒道:“你……你说什么?你竟敢毁谤我名声?”
阿原轻笑着拍拍她的肩,“承蒙则笙郡主好意,再三提醒我,你快抢走我夫婿了,我自然也要提醒则笙郡主,我跟景辞的婚约一日未解除,你跟你的景哥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会被人耻笑的。当然,如果则笙郡主和我一样不怕人耻笑,当我没说好了!”
王则笙气得浑身乱颤,“你……谁和你一样不要脸?”
“嗯,我不要脸,你要脸。所以你要加紧撬我家墙角,等把原府女婿撬成赵王女婿,旁人就会觉得这个则笙郡主真要脸啊,终于把别人家的男人给抢成她男人啦,真是牛,太牛啦!”
阿原退开一步,看了看天色,惋惜而叹,“不过这都快一个月了,皇上怎么还不下旨退婚呢?看来郡主想达成愿望,还任重而道远!记得多多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指不定明日皇上就圆了你心愿呢!加油,我看好你哦!”
她向王则笙潇洒地挥了挥手,转身便往廊外走。
王则笙怔了怔,忽抬手扯住她的袖子,说道:“阿原,你别这样……”
她扯得极紧,阿原随手挣了挣,待要挣脱她时,忽觉臂上蓦然一松,然后便听得身后王则笙一声惊叫。
她忙转头看时,正见王则笙翻下栏杆,“扑通”一声,直直跌落湖中,水花四溅。
阿原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王则笙落水时最后所站的位置,叹息一声,向那边慌忙奔来的知夏姑姑高叫道:“姑姑快来!则笙郡主投湖了!”
知夏姑姑已冲了过来,向湖中一瞧,失声惊叫道:“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