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兴道:“你们有能力说服关东军允许你们回去继续带部队吗?能说服大本营吗?能说服天皇吗?如果隐瞒计划,你们能做到吗?你们的方案能说服其他关东军军官吗如果你们被俘的事情泄露,不要说带兵,你们的性命都保不住。”
安井藤治:“给我一部电报机。我们要和关东军联系,跟大本营联系。”
张永兴道:“好。不过,你们最好争取我信任你们。”
张永兴似乎根本没有看出日本军官们承诺的巨大漏洞,拿到日军军官的血书之后,给他们找了一部电台。被俘的中级军官绝大多数是参谋,很快就跟关东军司令部们甚至大本营取得了联系。
接下来,这一部电台日夜不停,来来往往,电报传了不知道多少。
不但关东军,就连东京大本营都知道了他们的情况。
张永兴明白了,这些日军军官的想法是,在将来德军进攻苏联的时候,在苏联即将崩溃的时候,在苏联调动远东部队增援西线的时候,进攻苏联远东某地,把大片苏联远东土地和苏联切断,进而占领之。
张永兴甚至明白,苏联远东,加上抗联根据地,地域广阔。日军进攻,不会全面出击。甚至,他从安井藤治等人的话里判断出,这些人认为,只要苏联完蛋了,抗日联军不攻自破,不必先打抗联。
张永兴按照他们的思路,一度害怕,甚至觉得,这些日军军官的思想是对抗联有害的。他动了杀机,想处决这些人。犹豫半晌,终究还是给小路发来电报,说明情况。
没想到,小路回电,大喜,称赞他的工作有成效,要他按计划执行,为抗联将来的安全做出贡献,为东北抗战决定性胜利作出贡献。
张永兴最终还是按照预定计划执行了,没杀人。
伊春收到了全部电报。密码虽然没有破译,但是,小路知道有效果了。
很快,伊春破译了一部分,内容都是他们如何逃难的。这些关东军军官编造了一个故事,说他们是被一群马匪改编的游击队趁着战乱的时候抓走了。他们已经杀了马匪,如今偷袭了一处抗联基地,搞到了电台,请求接应。
任何人都没想到,这些日军军官能想出这样的计策来。他不得不佩服这些人,制定起计策来,真是算无遗策。
其实,原因很简单。最为俘虏,他们必须考虑回去后的生存问题。日军对被释放回来的战俘很不客气,怕其他的日军仿效他们投降。很多人被逼迫自杀,也有的被发送到与军队隔绝的地方的。
日军军官自己主动把他们的电文大致内容跟张永兴说了,关东军已经相信了他们的故事,要营救他们,而他们正在走出大山,向导说蒙古语,很难明白具体到了什么地方。等等。
伊春答应他们离开,回关东军去。张永兴要求他们:一定要对中国人客气一些,约束部下不要滥杀,否则就把他们这段被俘虏的经历公开了。有一个人犯了这一点,就把两个人的情况曝光。
到现在,日本军官终于确认,他们要被释放,而且对方愿意替他们保密,一个一个十分感激,不停地上前对张永兴鞠躬行礼。
小松原不想离开了,他决定这这里住下去。其他军官则确定了,要回关东军。为此,军官参谋们编造故事,说长官病重,和他的几个卫兵住在山里,要求其他军官不要管自己。
关东军后来出动人马搜寻数次,未果,放弃了。
1940年1月10日,富拉尔基附近的一个山村。
张永兴把除了小松原之外的所有战俘带到了这里。
临离开的时候,他给这些战俘找了一些蒙古人的脏皮袄给他们穿,又找了几把王八盒子自己背着。再领他们在大山里转了几圈,直到把这些日军军官累的没人样以后,才领他们来到了一个小村子。
看到远处起伏的丘陵,回望身后的大山,日军军官们高兴,兴奋。他们知道,对方履行了承诺。自己马上就回到关东军部队了。
把蒙古支队的护送战士打发走了之后,张永兴把枪和电台给了他们,然后,在半夜悄悄的走了。
次日,日军军官在发了几份电报后,终于和富拉尔基的日军取得联系,在当天晚上被救走了。救援的日军来到小村子,看到这几个人后,没认出来他们是日军军官,直到听他们说起日语,才明白这些个穿的不像样子,冻得不像样子的家伙竟然是军官,有的还是高级将领。
远处的一个山坳里,张永兴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用望远镜观察这这一切。直到现在,他才确认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他的心情很复杂。
他承认,他完全地理解了小路的局,也理解这个局有成功的可能,也有失败的可能。他也愿意为此而努力。不过,放着罪大恶极的日军高级军官不杀,还帮助他们回归部队,他实在是从感情上有些过不去。
日军高级军官和普通士兵不同,他们是罪魁祸首。最初,连不杀普通日军俘虏他都不同意,如今,连日军高级军官都要放掉。
不过,他还是克制了自己的情感,把这个计划执行下去。
见日军走远了,张永兴架设电台,向小路发电报。电报简单,只有四个字:放猪归山。后来,他把电文改成放虎归山,发了出去。
这样改,是表明自己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