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太史官静静答道。
周扁顿时大笑起来,“缪言,我若不争,诸侯就能放过我王室么?”
在一旁樊馀白监等人异样的眼光中,太史官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天下虽大,乃有德者居之,昔日圣明之君如舜,所居之地一年为村,五年为邑,十年为城,此却是舜自己争来的么?再说,夏王之后人,为争复国,为商汤所灭,夏王之祭祀今日已绝,而商王之后人,不争于我武王,故微子得以封国于宋,箕子被封朝鲜,商王之祭祀得以享用至今。又有云,曲则全,枉则直,或曰,天之道补不足,而损有余。若大王有德,天下万民自然来投,却非争而能得来。”
摆摆手止住一旁想要出言相争的樊馀,周扁笑道,“本王有德与否,日后自然会有印证,只是,你拿夏王的后人以及商王的后人来打比方,难道是说我王室式微,不久将步夏商之后么?”
“大王,月满则亏,周行而不怡,自夏启家天下之后,又岂有能长久者?还请我王以史为鉴,有曰,兵强则灭,木强则折,万望我王能保全我文武之祭祀。”
周扁闻声沉默不语。
那太史官又接着张开嘴说了起来,“大王,你看我已四十有余,如今牙口已松,而柔软的舌头尚还自在如年少之时,为何,是因为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也。”
周扁抬头看看,却正好看见那张大嘴,心中却是一惊,这不是老子劝世人么,于是周扁心有所触,拱起双手道,“本王受教了。”
“不敢,不敢!”
“那本王就再问一句了,既然你说这天下的朝代没有能长久者,那你以为谁又能替代我周朝呢?”
“秦。”太史官不假思索的答道。
倒是将周扁吓了一跳,莫非这厮也是穿越的。
幸好那太史官立即就解释了,“七年前,某之家父曾追随先祖足迹,西出函谷关,见当今秦侯曰,周故与秦国合而别,别五百载复合,合十七岁而霸王者出焉。故而,某亦以为,若周运将绝,则秦怍将兴。”
“真会如此吗?”周扁不由极为震惊,如果这不是穿越,那这预言也太厉害了。
太史官点点头,“或许如此。昔日,成王定鼎于洛阳,问卦于天,卜世有三十代,卜年有七百年,天所命也。算来,年头也相差不多。”
“可否逆天改命?”周扁昂首问道。
太史官却是摇摇头,“我也不知。”
“那你就等着看吧。”周扁一甩长袖,转身便往殿外走去,身后樊馀白监等人慌忙跟上。
快到殿门口时,周扁又猛然停住步子,回头厉声问道,“方才你说的有多少人知道?”
“回大王,洛邑之中,怕只有这里的几人知道,还有就是秦人了,不过秦人应该是不会说出的。”
“那就好,今日之话,若是传出去半分,这里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周扁冷声说道。
“诺!”樊馀等人忙拱手称是。
周扁又打头向外走去,那太史官也紧跟着送出门来,口中还追着喊道,“大王若有暇,还望多读我王室典藏。”
话音落时,周扁等人却早已走出殿外。
此时,夕阳已落下了西山,只余一点惨淡红色照亮着西边的天空,周扁抬头望天,深吸了一口气,强按下心中的震惊,说实话,古人给予的震撼实在太多了,是真实的预言还是巧合?为何如此惊人的相似?历史的发展难道真有规律可循?还是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
但不管怎样,这个时代里,我来了,周扁哈哈一笑,迈步向前走去。
晚饭时间到了,一行人加快了步子向着大王的寝宫明德宫走去,没走多远,身后的樊馀忍不住说道,“大王,那厮妖言耸听,不如就将其抓起来斩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