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尔等,从昔日修补城墙开始,到今日搬运石块,拉动投石器,皆是数万民夫,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参战,但一样也有死伤,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见了我王室召唤,便自发前来效力,如果没有他们,这洛阳一样很难守住。另外城中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在用各种方式支持着我王室,虽然他们连城墙的边都没有摸到,但一样为坚守洛阳做出了自己的贡献,比如有女子自发的组成了护理队,照顾伤员,有妇女主动要求为上城作战的军士们做饭,等等。正是所有这些人,聚集在了一起,方才保住我洛阳岿然不动,任他韩军如何攻打,始终也入不了洛阳城一步。”
说完这些话,周扁自己也觉得有些累了,口中也略有些干燥,于是停下了歇了歇,却见四周还是一片肃然,城墙上虽然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但却没有一人出声。有的年轻面孔,甚至已有眼泪流出,四下看看,一时也分不出哪是兵士,哪是民夫,都是一样表情。
“诸位,此次为保我洛阳,王室已前后召集了五万士兵,四万民夫,而我洛阳王畿之地一共也只有三十六万人口,洛阳城内有三十余万,这是什么情况,就是说每三个洛阳人中,就有一个人直接投入到了这场伟大的守卫战中,显然,剩下的两个人,则一个是妇女,另一个是老人小孩,可以说,整个洛阳城中,几乎所有的成年男子,都正在为我王室效力。身为尔等的大王,能在此王室存亡的关键时刻,得到诸位毫不犹豫的效忠,本王实在幸运,王室孱弱多年,尔等依旧不离不弃,实乃王室之幸。尔等我洛阳子民,方才是我王室的最大依仗,才是我王室敢于坚守洛阳,不断打退韩军的最主要原因。”
说到这里,更是鸦雀无声。的确,在这个半奴隶半封建的时代,作为一名最底层的兵卒民夫,能受到如此重视,实在远远超出了想象,何况这重视是来自心中最崇高,最伟大的王呢?
其实在这个时代,对生命的爱惜,并不像后世物资生活发达时期那般重要,上阵杀敌,能吃一口饭,便已是许多人满足的标准了,更何况还有王室许诺的兵饷可以拿,更有军功赏赐,所以在王室发出召唤之后,几乎每一个底层的农民,家奴,帮工之类,全来投效了。当然在周扁看来,一方面是感动这些平民甚至奴隶的卖命,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笼络人心,不过说着说着,周扁只记得前者了。
当然,方才说的每三个洛阳人中,就有一个直接效力在守城战中,却是有些夸张了,城中还有几千商人,几千贵族及子弟呢,他们之中可就没有那么多人敢于上战场。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最低层的人,往往最热衷于为最高层卖命,这些最底层的人,方才是王室最大的依仗,想到此,说着说着的过程中,周扁自己都快被自己说的感动了。
于是歇了歇后,周扁又高声道,“正是有了诸位,洛阳方才能迎来今日之胜,身为你们的大王,本王在此多谢你们的支持了!你们的不离不弃,将是我王室的最大依靠,今日我王室虽困顿,虽穷苦,但日后若有一天,我王室发达了,本王在此发誓,必将不亏待你们!”
深呼吸几口气,周扁只觉得自己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于是又补上了一句,“诸位,本王代我王室,向诸位道谢了!”
说着周扁便要躬下身来,顿时吓了所有人一跳,急忙就有人疾呼道,“大王不可!”
而周扁依旧身子前倾,不料刚刚做出动作,身子还没完全弯下,就从身后跳出一人,一把扶住,而那人也就势一把跪在了自己面前,一看却是白发须须的少师。
少师老眼含泪,“大王说的,他们都听进去了,大王实在不可委屈自己,不然那也是折杀了他们。老夫替将士们,谢过大王恩待了!”
说着少师磕下头来,动作大了,全身甲片都在哗哗作响,于是少师身后,那围了无数层的将士和民夫们,也纷纷跪了下来,高呼道,“大王万岁!”
“大王英明!”
“打败韩军!”
“为王室效命!”
受到大王言语的刺激,在少师的带动之下,年轻将士们纷纷用高呼来发泄起心中的激动来,高呼声远远传去,远处忙着的人们,也纷纷停下手中的话,望向了高呼声传来的地方,就连城墙下方,正在收尸的韩兵,也略感奇怪的往城上看一眼,尔后又低头接着清理起来。
听见这将士们真心的呼喊,周扁笑着挺直了腰身,颇为自豪的昂起头,接受了下来。无意间感觉脸颊有点痒,抬手一摸,竟是一滴泪水。呵呵,看来自己还真是被感动了。
高呼声半响方才在大王的示意下停住,而年轻将士们的脸上仍是一片激动,仿佛一上午的劳累和紧张,都已过去,能得到大王的肯定,一切都是那么值得。
又往前走了百余步,安抚了沿途赶来的将士们后,周扁在少师的请求下,返回定鼎门而去。还远没到平门呢,而周扁还想去北边的上东门慰问一下的,但少师不依,说太累了,想想也是,于是回到定鼎门后,周扁便下了城楼,坐上马车,直奔王宫而回。
刚才还在城墙上的时候,趁着返回时身边没有普通士卒时,周扁就问了少师的,想知道少师对方才自己所说的一番话有何意见,不过少师是个老好人,只是简单的回答,说大王说的很好,很正确。知道少师的性格,一向比较偏向于冷酷,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不是很关系,所以周扁笑笑便没有追问下去,毕竟少师的回答已经令周扁很满意了。
如今洛阳形势复杂,各方面都要考虑到,可不能为了平民士卒,就得罪贵族,王室目前还没有能力,还付不起得罪贵族的代价。
于是走在路上,周扁又问了樊馀同样的问题。樊馀是少师之子,也算是公子哥,贵族子弟了。不想樊馀这厮,是不是跟在自己身边久了,受自己影响大了,只要是自己说的,就坚决的认为是对的。周扁好一阵无语,心想只有日后有机会问一下太后或者太师,只有他们,才能帮助自己找到平民与贵族之间的平衡点,指导一下自己,如何双方都不得罪。
回到宫中,却是感觉疲劳上来了,于是又喝了碗鸡汤后,周扁沉沉睡去。却不知,今日自己的一番言论,却深深的烙在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心中,更是开始在洛阳军队和平民中传播开来,以至于午睡醒来后的周扁,在太后与太师的提醒下,当晚大宴城中贵族和军中将领,方才将此事的负面影响给消除到最小程度。
(怎么最近评论这么少,也没有人参加调查,一个人默默的写,静静的发,还是有点寂寞的,希望能获得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