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贴身侍女也轻声安慰起来,“王子扁乃是有福之人,必然安然无恙。”
太后依然眉头紧皱,“真不知又是哪家诸侯,若是王子有什么事,本宫必倾王室之力与之搏命。唉,早知道就不让扁儿出去了。”若是周扁在此听见定要疑惑了,那日不是明明听见太后说不喜欢自己么,怎么却又将自己看的比王室还重。
还好两人正说话间,又有内侍跑来,边跑边大喊“回来了,回来了。”太后正心烦,听罢不由怒声道,“没点规矩,说清楚,是谁回来了?”
那内侍喘过一口气来,“禀太后,太师和王子回来了。”太后一听心又提了上了,那内侍却又喘过两口气,“王子无恙。”太后顿时身子一松,坐了下来,自从得到消息后便紧张到现在,终于确定了。
随后便听见太师的声音响起,“太后,老臣将王子带回来了。”原来竟是前后脚。
太师身后,周扁跟着跑了进来,还没来的及行礼,便只觉自己被紧紧抱了起来,是太后。待松开时,周扁眼见自己肩上湿了一片,顿时心里温暖起来。心中一放松,周扁便开口向太后讲起事情经过来,直听得太后一时紧张又一时笑,虽然眼见周扁在此无恙,太后仍然感到十分后怕。
聊了半个时辰后,太后仍不肯放手,生怕周扁又跑了似的。太师只好在旁边候着,忽然一个护卫跑进来,“禀太后,太师大人。小的们已探清,是队韩兵,从孟津过来,此时已经离开往东边去了。别处还好,仅北周村被洗劫了,应该是他们在此歇脚吃饭,冲突中我王室的乡人死了约有一二十人,还有跟随王子殿下出去的护卫失踪了数人,具体的还在查看中。另外,监甲大人也不知所踪,听一个逃散的护卫说,似乎被他们掳走了。”显然这人是后来被太师派去查看情况的,而那个北周村便是周扁最后落脚的村庄了。太师摇摇手,待那护卫退下后,拱手说道,“太后,这孟津向来是单氏的人在守,怎么突然进了这么多韩兵却没得通报啊?而且方才老夫出城前去敲单氏的家门,竟无人开门,此事蹊跷啊!”
周扁想了想后插言道,“太师大人,这韩兵常经过我境内么?”太师摇头。
周扁已知韩国历年征战,其现有国土被周朝天子领土分为了两块,便又道,“想是韩国南边将有大战,故匆匆忙从北边调兵,为赶时间,所以抄近路了。”太师与太后却是对视一眼,俱是惊讶,显然是没想到周扁八岁小孩居然看出此点,也是八岁大的正常儿童,此时还认不得字呢。最后还是太后笑了笑,“扁儿,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今天受惊了。”
于是周扁便告辞而去,其实这韩国打仗又关周室什么事,只是不要祸害周朝就好。走时没忘了交待太师一声,一定要将灵儿医治好。那灵儿一进宫便与周扁他们分开,被抬到别处治疗去了,周扁也不方便跟去看,告辞太后之后就带着等在门外的刘若水回了自己的屋子,随意和刘若水聊起天来。
原来这刘若水的父母清早便去那个村庄里等着王子驾到了,还带去了刘若水的哥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周扁也只好安慰刘若水,直说他们定然没事。过不会又有护卫来报告,说是韩兵已全部离境,仍不见监甲大人。那刘若水听了后再也坐不住了,周扁劝不住,只好叫那护卫将刘若水带出宫去。
个把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周扁正沉思时,太后来了。太后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扁儿,我把灵儿带来了。”周扁又惊又喜,难道灵儿这么快就好了,忙往太后身后看去,却是个没见过的小姑娘,十二三岁的样子,约莫有灵儿的模样,眼角却依稀可见泪迹。周扁还在发愣时,那小姑娘却拜下身去,“灵儿见过殿下。”
周扁忽然想到了什么,如五雷轰顶般呆住了,看向太后,太后微微一点头。周扁大叫,“我不信,快带我去看灵儿,我要我的灵儿,她在哪儿?”说罢周扁便向门外冲去,却被护卫拦住,太后却怒了,“我儿万金之躯,怎可去见大凶之物。放心吧,我会令人好生收殓的。”
自己虽然很努力,但是灵儿终究还是离去了。还是第一次经受身边人的离去,这可是哪怕在前世活了二十几年也没经过的事。一闭眼都是灵儿的模样,再也见不到那个视自己为主子视自己为生命的灵儿了,周扁呆在了那里,一刹那间,只觉得心中怒气上涌,由于杀人而造成的紧张一扫而空,反而突生抑制不住的冲动,手里紧紧握住短剑的柄,由于用力整个身体都抖了起来,难道这便是真正的愤怒么?周扁在心里暗暗下誓,赵魏韩的韩国么,本王子记在心里了,定要你为灵儿殉葬,今天你可惹毛了你扁爷爷!
太后眼见周扁身子发抖,知道他是为了随身侍女死去而愤慨不已,太后也不是个无情之人,自然理解侍奉长了是有一定感情的,便上前紧紧抱住,以示安慰。而那小姑娘也轻轻的无声抽噎了起来,周围人都默然无声,似乎天地间只剩这母子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