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众人相反,周扁却是急急走出庭院,向自己的住处走去。好在此时宫中甚乱,寺人和宫女们脚步仓促,竟没人注意到殿下慌忙跑过,所以一路畅通,很快便到了自己的小院,探身进去,只见巧儿独自在院中打扫卫生。
听见脚步声传来,巧儿抬头一看却是周扁,不由停下了手中的笤帚惊讶起来,“殿下不是在大王那里守孝么,怎么回来了。”
周扁慌忙跑近,回头瞅瞅门外没人,便低声道,“我是偷偷回来的,如今我很可能有大难将要临头,甚至朝夕性命不保,你将如何?”这话却是吓巧儿的,毕竟是亲生儿子,周扁不信她还能真将自己怎么着。
巧儿忙跪下,“奴婢这命本就是大王的,还望大王不要抛弃。”
周扁伸手扶起,“也好,不过也没那么严重,我就在这里等候,你去替我将周密他们叫来。”顿了顿,周扁又道,“你只跟周密说,让他带其余人来,樊馀和郑西就不要喊过来了。”如今形式不明,樊馀是少师之子,郑西有点滑头的样子,周扁也是不放心这二人,所以专门叮嘱了一番。
见周扁说的急切,巧儿忙应声出去。
巧儿离去后,周扁便在院子里不停踱起步来,危机临头,还真是紧张不已。没一会,周密等十二人便迈着整齐的步伐赶了过来,这也是这些时训练的结果。听清事情始末后,果然这十二人如周扁所料般没有什么慌乱和动静,周扁逐一望去,竟无一人目光闪烁,心中不免大是欣慰。
“诸位既已知晓情况,可愿随我逃往别处。诸位尽管放心,离了王室,我一样养的活你们。如若不肯追随我,也可留在宫中。”周扁还真想一走了之,因为方才太后和太师少师均是不听自己解释,似乎是认定了此事,搞的周扁倔脾气上来,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容人,只要能逃出成周去,天空海阔的,依自己的学问,随便做点什么生意都足以当这个世上的首富了,还非要在这里受憋屈么?周扁的骨子里还是如现代人一般的向往自由的。
周扁话音刚落,便听扑通几声,一群人纷纷跪了下来,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殿下,不可。”一看竟是周密和子远二人。
“周密你先说。”
“殿下若要出行,某等自当追随。只是怎么能让殿下养活某等,若出行之后,某等只会讨些生计以供奉大王。”周密诚恳的说道。周扁心中顿时大为感动,古时的士子若认定了主子,那可真是终生不渝了。
周扁微微点了点头,又转向子远,示意他接着说。
“殿下,某却以为,不必此时出行的。太后当场并未发作,可见无论此事真假与否,太后等相信与否,殿下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当今太后只有殿下一个嫡子,某断定,殿下必将继承大统,不然难道幽禁嫡子,让庶子继位么?所以某以为殿下不必惊慌,待明日便是大王出殡的日子,若太后招殿下前往,则殿下之位稳矣!”
子远毕竟还是宗室子弟,想的也要多些,听起来也十分有道理,周扁不禁沉吟起来。片刻之后,周密又说道,“子远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走与不走,全在殿下,某等只知誓死追随。”说着磕下头来,其余十一人也跟着磕了下来。
望着众人跪下的身子,周扁此时冷静一想,太后应该还没有极端的想法,不然如子远所说不会任由自己回到住处。再一想便似乎明白了什么,自己是站在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角度想问题,一听见有人说是自己害死了大王,自然心中害怕,首先便想着要逃跑,而在太后的角度看来,自己是她的亲身小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难道还硬的下心来。想开后周扁的紧张也缓和了些,如果太后真要惩罚自己,只怕早已出手,自己就算现在带上周密等护卫,逃得出王宫,还能逃出成周城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所以周扁将心一横,便不再想要逃出宫去了。
只是再看向眼前众护卫,便想起周朝有多位大王乃是弑兄而得,也许这些护卫听惯了传言,反而比自己这穿越者更习惯这样的事实呢。周扁便将周密等人扶了起来,点头表示今晚不走了。但周扁仍不敢完全放心,便让这些护卫晚上轮流守在自己的院子里,其余也歇息在偏房,怕有意外。
夜已深了,周扁却是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会想起太后的太武断了,和太师的不替自己分辨,心便凉了些,再想起周密等人的誓死追随,真是患乱见真情,心中便又暖了些。如此反复,又想起若那寺人立即处死,还只怕永远都找不到真相了,周扁心中不禁唏嘘不已,翻来翻去待到天明时才慢慢睡去。
幸好一夜无事,不过周扁刚睡着没一会,便被巧儿喊了起来,因为天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