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坤手足无措,只觉妲己身子温软丰腴,一股幽香直往鼻子里钻,不由得大感尴尬——此时两人姿势暧昧到了极处,不管这狐狸精是真心还是假意,这场面要是让明月见了,少不免要大费唇舌解释;若要把妲己推开,却又于心不忍。两人就这么僵在原地,过了半晌,妲己主动推开一步,脸上泪痕犹湿,一语不发,向邓坤欠身一福,转头去了。
望着妲己婀娜的背影,邓坤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东西改变了一些,却又说不明白。
话分两头,说那被喜媚夺舍附身的武照,果然如史书记载一般,入了宫面圣,当晚被唐太宗临幸。武照本来就是媚骨天生,更兼喜媚原也是此道中人,从前伺侯纣王的手段拿将出来,时而婉转低泣;时而欢声嘹扬;时而蹙眉忍受;时而软语轻柔,唐太宗食髓知味,大为赞叹,当即封为才人,赐名一个“媚”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喜媚的名字当中也有一个“媚”字。此后宫里中人便称其为媚娘。
只是唐太宗毕竟是个马上打江山的君王,后宫粉黛又多,若只凭床第间的小伎俩,恐怕恩宠也不能长久。偏是媚娘按照邓坤所教,现出七分柔弱,三分刚烈,时不时还和太宗拌一拌嘴,却又恰到好处,绝不至触怒龙颜,反而教太宗大感新鲜,越加疼爱。
一日,西域使节进贡了一匹宝马,名为“狮子骢”。太宗素来爱马,便当着使节之面,让人把马牵到皇宫前的庭院里,令文武大臣陪同观赏。众臣都是马上取的江山,都是懂马的人,见到狮子骢神骏高大,毛色闪亮,都纷纷喝彩。太宗志得意满,于是命令宫廷里的驯马官策骑几圈。不料驯马官刚一上蹬,还未坐稳鞍桥,那宝马猛地前腿腾空,一声长嘶,把他颠落在地,半天不得起身。
太宗在使节面前落了面子,大感扫兴,当即召集文武官员,说道只需有人能驯服“狮子骢”就赏白银一千两。果然便有几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出列请命,谁知上去两三下不到,尽数被甩了下来,其中支撑时间最长的也不过一盏茶时分。连这些老将都无法,其余人更是不敢作声。旁边观看的西域使节渐渐的露出讥讽的表情,那神色明显在说:“大唐无人矣!”
太宗又是尴尬,又是恼怒,眼光扫过文武群臣,却见人人低头不语。太宗哼了一声,道:“朕亲自来试。”多过鞭梢,便往场中走去。
慌得群臣也顾不得逾礼,上前扯住,急劝道:“陛下不可,若是伤了龙体,怎生得好?”正在纷扰时,见一女子越众而出,盈盈拜倒,奏道:“妾身不才,愿意一试。”太宗及群臣望去,原来是媚娘。
太宗大奇,道:“媚娘,此马连朕大将都不能收伏,你一介女流,怎能去得?”
媚娘闻言,心里冷笑,要是她使出些妖族手段,要收伏区区一匹马有何难哉?却依着邓坤所教,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妾身自有法子,请陛下赐予三样物事,定能成功。”太宗问道是哪三样,媚娘道:“此三物,乃是钢鞭、铁锤、匕首。”
太宗越听越奇,道:“驯马不用缰绳皮鞭,要那钢鞭铁锤何用?那匕首又要干甚事?”
媚娘笑道:“不论良驹或庸马,皆须为人所策。倘若马儿不从,我便先用钢鞭抽之;若仍不从,我再用铁锤击其头;若仍然无济于事,当杀之以匕。如此顽劣不驯,留它何用?”
众大臣听说,都是无语,更有李淳风在列,眼光闪烁,若有所思,太宗却深以为然,当即命她上前一试。媚娘手执钢鞭将“狮子骢”突然打了一下,趁其分心之际,轻移脚步,纵身上马。那宝马烈性难驯,便要人立起来,头刚一抬,却见媚娘用手中铁锤往它脑门上一击,“狮子骢”头晕眼花,便不能起,仍旧挣扎不休,不肯屈服。媚娘玉臂环住马脖,手中匕首架在宝马喉管处,娇声咤道:“畜生,你再不听命,我便割断尔喉。”
说也奇怪,那宝马恍如听懂人言,嘶鸣几声,便安定下来,垂下头颅,接着载着媚娘,在场中慢慢跑了一圈。媚娘翻身下马,牵着宝马径至太宗身前,道:“陛下,此马已得驯服。”
众臣见收伏宝马,无不称善。太宗惊喜交集,道:“媚娘,想不到你竟有这等胆色。真个叫朕刮目相看哪!”却无人看到媚娘低下去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妖异的光芒,稍纵即逝。
自此,媚娘更得太宗深爱,渐渐在后宫中占了一席位,常在太宗左右。太宗时常批阅奏章,应答群臣,也不教她回避。如此一来,媚娘便得了机会与太宗的几个儿子会面,把邓坤的叮嘱放在心头,暗暗留意那晋王李治,只不过此刻尚未是时候,她也不急,只安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