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罴王一听,来了精神,道:“果然如此神奇?”
孙悟空随口答道:“怎的不是,我当时看见唐僧的紫金钵盂,已然觉得了不得。后来又见这袈裟,比那钵盂还要强上三分。真个是好物!难怪大哥要我等想办法将它取了。”
熊罴王大喜道:“既然如此,你快回去,只等他动手。”回身取了一物交给孙悟空,道:“这个便是大哥从天庭借得辟火罩,你拿好了,只把你那禅房罩住,别处任凭他烧。待得火光燃起,我自去把那袈裟取去。”
孙悟空笑嘻嘻的接了,又喝了两盅酒,这才拨转祥云,回观音禅院做事不提。
却说那和尚把袈裟骗到手,拿在后房灯下,对袈裟号啕痛哭,慌得那本寺僧,不敢先睡。小童也不知为何,却去报与众僧道:“公公哭到二更时候,还不歇声。”
有两个徒孙上前问道:“师祖,你哭怎的?”
老僧道:“我哭无缘,看不得唐僧宝贝!”
小和尚道:“公公年纪高大,发过了他的袈裟,放在你面前,你只消解开看便罢了,何须痛哭?”
老僧道:“看的不长久。我今年二百七十岁,空挣了几百件袈裟,怎么得有他这一件?我虽是坐家自在,乐乎晚景,却不得他这袈裟穿穿。若教我穿得一日儿,就死也闭眼,也是我来阳世间为僧一场!”
众僧道:“好没正经!你要穿他的,有何难处?我们明日留他住一日,你就穿他一日,留他住十日,你就穿他十日便罢了。何苦这般痛哭?”
老僧道:“纵然留他住了半载,也只穿得半载,到底也不得气长。他要去时只得与他去,怎生留得长远?”正说话处,有一个小和尚名唤广智,出头道:“公公,要得长远也容易。”
老僧闻言,就欢喜起来道:“我儿,你有什么高见?”
广智道:“那唐僧两个是走路的人,辛苦之甚,如今已睡着了。我们想几个有力量的,拿了枪刀,打开禅堂,将他杀了,把尸首埋在后园,只我一家知道,却又谋了他的白马、行囊,却把那袈裟留下,以为传家之宝,岂非子孙长久之计耶?”
老和尚见说,满心欢喜,却才揩了眼泪道:“好,好,好!此计绝妙!”即便收拾枪刀。内中又有一个小和尚,名唤广谋,就是那广智的师弟,上前来道:“此计不妙。若要杀他,须要看看动静。那个白脸的似易,那个毛脸的似难。万一杀他不得,却不反招己祸?我有一个不动刀枪之法,不知你尊意如何?”
老僧道:“我儿,你又有何法?”
广谋道:“依小孙之见,如今唤聚东山大小房头,每人要干柴一束,舍了那三间禅堂,放起火来,教他欲走无门,连马一火焚之。就是山前山后人家看见,只说是他自不小心,走了火,将我禅堂都烧了。那两个和尚,却不都烧死?又好掩人耳目。袈裟岂不是我们传家之宝?”
那些和尚闻言,无不欢喜,都道:“强,强,强!此计更妙,更妙!”遂教各房头搬柴来。原来他那寺里,有七八十个房头,大小有二百余众。当夜一拥搬柴,把个禅堂前前后后四面围绕不通,安排放火。
孙悟空回到寺中,先回房中,拔下毫毛,变了两个瞌睡虫,把本就在熟睡的唐僧叮了一口。那唐僧本就劳累,被这么一摆弄,便是在门口打雷也不得醒了。孙悟空又使了个隐身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出门,跳在房顶,取出辟火罩来,罩住禅房,跨坐在房顶的镇殿石兽上笑吟吟的看着下面众僧来往奔走,搬柴运草,已围住禅堂放火。
须臾间,那些和尚放起火来,孙悟空见了,立起身来,捻诀念咒,望巽地上吸一口气吹将去,一阵风起,把那火转刮得烘烘乱着。这正是星星之火,能烧万顷之田。除了唐僧所在之处半点火星皆无,其余各殿尽皆遭殃。风狂火盛,把一座观音院,处处通红。
那些和尚本存着恶念,要烧死唐僧两个的,谁知眨眼之间,到处都是火头,个个都吓得瞠目结舌,筋麻骨软。好容易有几个脑筋灵活些的,终于反应过来,大叫走水,这才惊醒众人,连忙都去拿水救火,搬箱抬笼,抢桌端锅,满院里叫苦连天。那火借着风势,哪里容易灭得?不多时,烧得左右偏殿坍塌,火势又往大雄宝殿蔓延过来,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