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腿长步伐又大,路惜珺几乎是小跑步的跟在后面,好不容易才是停下了脚步。
“路邵恒,你到底要做什么?”她立即质问。
路邵恒也正是回过身来,双手握着她的肩膀,重眸深深凝视。
“刚刚徐景岚的话你不必在意!她爱自欺欺人爱扮小丑唱戏,都不需要管她,也不用为此有任何不痛快,我们登记结婚成为正式夫妻,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路太太,她再说什么也都白搭。”
喉咙滚动,他停了下继续说,“我带你来这里,就是想实现我的承诺。”
承诺……
十年间,多少的亲密无间,他却是很少许诺。
唯一的只有曾给她的婚姻承诺,说会娶她。
他刚刚的话她都听到了,也是听明白了,可耳朵又嗡嗡的响,好像又全部都没听清,眼睫微颤间,渐渐看清了他身后的建筑大楼。
她惊怔住。
是……民政局!
此时民政大楼的玻璃门敞开着,陆续有进入和出来的男女,每个人穿着还是气质都不同,可唯一相同的是脸上扬起的幸福微笑。
曾有多少次,她路过这里时都会驻足停步,有多么盼望能有一天和他在这里面登记结婚,直到后来这个梦被她亲手扼杀,可现在又蓦然出现。
像是镶嵌着金边,让人忍不住踏入。
感觉到他伸手入了领口间,也是让人看清他脖颈上正带着一条细细的颈链,等着他的手从里面拿出时,指间也是多了个圆环。
路惜珺看着那圆环,简直让人有恍若隔世感。
路邵恒将圆环取下来,这个曾经兜兜转转过的戒指,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妥帖的戴在心口处,只等待有一天可以重新为她戴上。
“小珺,这一刻我等了四年,对不起来得有些迟,请你成为我唯一的——路太太。”
他执起她的手,带着无数喜悦的深情凝声缓缓。
路惜珺望着他的狭长重眸,里面那么多真实的热烈情感。
小小的圆环,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在这秋日的阳光下依旧散发着光芒。
在戒指套进无名指的那一瞬,她忽然撤回了手。
“……我不愿意。”
说完,她便转身的想要跑开,否则怕下一秒就哭出来。
可是没跑两步,就已经被身后的男人给抓住,比之前要力道大的多,手腕边上都已经隐隐可见淤出来的红印。
“小珺,你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还是说,还有什么误会?你不相信我不是单身?我可以再次给你证明,我和徐景岚真的没有任何关系,我是和她举行了婚礼,但那只是一场戏,我都可以解释清楚!”
“你是在怪我吧,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四年前让你被逼迫的一个人挺着肚子远走他乡,该有多么的难!怪我没有信守承诺,好好照顾你和守着孩子出生……”
路邵恒向来面无表情的俊脸,这会儿完全垮了的紧张,重眸里也全然都是暴躁的红来掩饰惊慌,扯唇不停的在说,都是在急切的想要跟她表达。
“小珺,你怎么不说话?”
见她始终紧咬着嘴唇不语,路邵恒更加的慌,“小珺!”
若说之前他心里总有不明的惴,那么在她抽回手说不愿意的那一秒,他是彻底的慌怕了,就像是被丢到荒无人烟的沙漠当中,徘徊的只有无望。
路惜珺挣开他的手,往后连退了两步。
她对着他摇头,不停的摇头,颤抖的声音里都是无力,“路邵恒,我们回不去了。”
“我们当然可以!”路邵恒听后,立即反驳。
“我没有怪你,也没有不相信你和徐景岚之间,更没有不相信你不是单身,可……”路惜珺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我不再是单身了。”
“不再是?”路邵恒一震。
这是什么意思?
她苦笑,眉间是无尽的怅然,“我结婚了。”
一瞬间,有什么卡住了他的喉咙。
瞳孔里,她的影像也都顷刻间破碎。
路邵恒喉咙像是被堵住了,这回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在她说第一句时,他脑袋里迸发出很多种可怕的念头,想着她或许有了男友或者未婚夫,却从未敢想过竟是如此可怕。
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想要寻找一丝开玩笑的意思,可什么都遍寻不到……
明明离的这样近,她脸色甚白的看着他,嘴角浅笑涩涩。
一颊清泪,如在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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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两个小朋友蹲在那里不知鼓捣着什么,电视机里正播放着电视剧。
坐在沙发上看着的路惜珺,眼前浮现起的却是很多年前曾看过的某个电视剧,樱花飞舞,阔别多年的男女主终于相见,可早已经物是人非,女主颤声对着男主道,“世钧,我们回不去了。”
现在,她终于懂了顾曼桢在说这句话时,有多么的无可奈何。
可是偏偏就是如此,曲折的人生。
外面天色都已经渐渐降下来了,晚饭都已经张罗好了,戴着围裙的秦苏正出来喊着开饭。
只是气氛不太对,从外面回来的两人都是沉默的不发一语,尤其是路邵恒,镌刻的俊脸上神色极其憔悴,一点光都没有,简直是失魂落魄。
秦苏曾见过他这样过一次,到现在都还至今难忘。是在当年小珺一声不响的消失时,可现在心心念念之人已经回来,如今又是为了什么呢?
本是让他们去超市采购的,可什么都没买回来,中午都是随便吃了口,晚上还是请的阿姨跑去又买了趟菜。面对司徒夫妇的埋怨,他们谁也没解释一句。
很明显的不对劲,却又不好开口直接询问,等着吃过了饭,秦苏找借口将好友拉到了房间里,按捺不住的开始一问究竟。
“小珺,到底怎么了?你们不是一起去超市了,怎么回来好像都没了魂一样,发生什么事了,路队和你说什么了?”秦苏拉着她坐在chuang边,皱眉询问。
别说吃饭的过程,就是一整个下午也都是主动找话,可他们像是隔绝开的,让人着急又担忧。
“不是他说了什么。”路惜珺摇头,涩声的回。
“那是什么?”秦苏更加着急了。
“苏苏……”路惜珺看向好友,苦笑出声。
面对好友的担心,她长长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缓缓的将发生的事以及他们的话全部都说了遍。
秦苏听完以后,绕是见过大场面都能坦然自若的,此时大惊失色:“小珺,你……!”
终于从里面出来,等候在外面也是关心自己好友的丈夫司徒慎立即迎上来,用眼神询问着,秦苏也只能恍惚的摇了摇头。
离开时,夫妇俩一直送着他们到了楼下,电梯一层层往下,从两人身上散出的压抑,好像让人都抬不起眼睛来,呼吸都难受。
再回来就始终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的路邵恒,在电梯“叮”声响起后往出走时,他忽然顿住了脚步,重眸紧紧的盯着她垂着的手,似是找到丝绝望的光亮般。
“为什么没有戒指!”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突破口般的急声质问,“不是结婚了吗,为什么没有戴戒指?”
“我只是怕弄丢了,所以没有戴。”路惜珺抿起唇,声音疲乏。
因为怕弄丢了,所以才没有戴。
并不是没有,而是很珍贵的怕弄丢?
“你在骗我对不对?其实你根本没有结婚,对不对!”路邵恒咄咄继续问着,重眸里面亮的发璩,藏着一点点闪烁的希望,就差脱口而出请求她来骗他。
路惜珺无法对视,轻轻的回,“……我何必要骗你。”
路邵恒的手渐渐失去力量,慢慢的滑落。
深秋的夜风很凉,出了楼迎面打上来,冷的让人差点哭出来。
“小珺,让邵恒送你回去吧。”作为好友的司徒慎上前,看了眼他,对着路惜珺说道。
她没有往停着的v8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是打车回去。”
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不适合待在一起,总有些心境需要平复。
正好有辆刚刚送达了乘客的空车停下,不给他们劝说的机会,路惜珺弯身抱起了儿子的快步走过去。
路灯下,所有人好像都听到了夜风中的叹息声,就连被妈妈抱着的小男孩都感受到,趴在妈妈的肩膀上,怯怯的看着男人一双红血丝的重眸。
出租车眼看着就要离去,路邵恒脚下却僵硬的挪不动半分。
他想要追,想要伸手,可什么都抓不到。
秦苏走到他面前,也是难以平复的说,“路队,我已经问过小珺了,她……她说的是真的,她结婚了,对方叫本安德森,是美国人在香港出生,后来迁居到了纽约,他们也是在那里认识。回来后也从没问过这些,没想到小珺她……”
在秦苏听到她这样告诉自己时,简直无法接受,就根本不能想象当事人他会如何。
虽身为小珺的好友,也是有些替他打抱不平的,毕竟这么多年里,秦苏也是看着路邵恒在每次提起她时,眉眼间无比的忧伤和失落,可是这又能怪谁呢?
怪小珺吗?
可是当初她又何尝不是心痛离开,知道了他和别人结婚,又怎么可能会再做其他的妄想念头,当然是狠心斩断和他有关的所有情丝,这么多年了,这样的年纪了,难不成她要孤独终老吗。
怪就怪,这不公的命运,容不下他们两个痴心人。
路邵恒眉眼间,只有一片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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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秋天的午后,凉爽又温暖,让人特别的舒适,也是完全都想不起之后要到来的冬天,是会有多么的寒冷和寂寞。
特警大队的大楼里,三层里面的队长办公室。
这样的单位办公大楼,当然不会像是私企写字楼那样,都有着很封闭的空间,虽都是独立墙壁,但窗户的采光比较好,屋里面光线也是充足。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外面有人推门进来。
“路队!”走进来人,连忙先是恭敬的叫人。
正坐在办公桌前的路邵恒,闻声抬起了重眸来,指间的烟还在燃着,抬手触碰蹙着的眉心时,烟雾熏的他重眸微眯。
“路队,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都部署下去了,那边咱们的人都还在盯着,绝对不会打草惊蛇,小地图也都发到每个人手里了,没三角区域都多加了个人。现在,就等着晚上您发布命令的一起出动。”来人有条不紊的恭敬报告着。
“嗯。”路邵恒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来人又想到了什么,将另一手拿着的档案袋递上来,“对了,路队,这是您前两天让我查的。”
“已经查到了?”路邵恒手中动作微顿。
“是!”来人点头。
路邵恒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来人也不多说,转身的往办公室外离开。
重眸微侧,看着刚刚被放在桌面上的档案袋,他送到唇边的烟大力吸了口,烟雾未等吐出时,他就已经惊天动地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烟雾涣散,他声音触心。
正准备拉上门离开的人,看到他这样忍不住劝着说,“路队,您少抽点儿烟吧,对身体不好!”
作为他多年的下属,也不是不知道队长是烟不离手的,而且也是非常勤的,几乎大部分时间都会点根烟,可刚刚看过去,烟缸里面的烟头都已经满的逸出来,未免也有些太多了。
“我心里有数,去忙吧。”路邵恒抬了抬手。
等着门关上之际,他拿起烟盒来由掏出来一根,却没有立即点燃。
耳边浮现起她的声音来,那样扎人的心。
结婚了……
以前他们短暂分别时,她也曾要嫁给别人,也曾跟他说过要结婚了。
可是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她是真的结婚了,或许也从来没敢想过,她和别人结婚了,可她怎么就和别人结婚了呢。
再度侧眸看向那个档案袋,他伸手拿了过来,将外面缠在扣子上的绳子一圈圈绕开,里面的几张资料就掉了出来,重眸仔细的凝住。
本·安德森,男,年龄三十六岁,美国人,出生香港,毕业于美国著名的商学院,拥有mba、mpa双执照,性格温柔耐心,从幼稚园起到大学都没有任何不良记录,现接手于家族企业……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一项是婚姻状况。
已婚三年,而配偶栏旁边的备注姓名是——
路惜珺。
路邵恒阖上重眸,阖住了紧缩的瞳孔。
这么多年,他一直用尽所有办法想要寻找她,却始终查不到她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却不知只要随便查个男人,就可以轻易的找到她。
若说还有一丁点余烬的希望,那么到此时也都破灭了。
她没有骗他,更没有撒谎,她结婚了,嫁给别人了,在没有他的这些年里,她生活在另一个男人的世界里,完完全全的属于另一个男人……不是他。
好像是被人沉到了水里,无法呼吸,耳膜隆隆的响。
十年,那么多日日夜夜,他们曾在一起走过那么多时光,她所有的青春和最美好的岁月都是爱着他的,是彼此生命里的无可替代。
可现在仅仅是四年的时间,物是人非,她却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她说他们回不去了。
……错过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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