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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相 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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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奇怪道:“公子何处此言?”

他淡淡笑道:“这里崇山峻岭,盗匪出没,一位美丽的姑娘孤身一人,真是胆量不小!”

唐诗顾不得和他多说,沿着他指的方向一路前行,“谢公子提醒!”

山路很不好走,荆棘丛生,刮破了唐诗的衣襟,唐诗终于看到小秋毛茸茸的身影,原来是卡在了猎人布下的陷阱里,难怪出不来了,可怜的小腿又受伤了,唐诗小心翼翼地拔除陷阱,将它抱起,轻轻拍了拍它的小脑袋,一边埋怨,一边心疼,“就是喜欢乱跑,下次再这样我就丢下你不管了!”

小秋一双红红的眼睛看着唐诗,似乎极是委屈,唐诗心有不忍,抚摸它的皮毛,“好了好了,和你开玩笑的,放心吧,扔下谁也不会扔下你!”

唐诗给它流着血的小腿包上了绸带,不听话的小家伙,一出来就受伤,抱着小秋走出来的时候,居然看着那位公子还站在前面,笑容清澈,面目俊朗,“莫非这只小白兔似乎对姑娘有特别的意义?”

这位温文尔雅的公子的确很能给人好感,唐诗也是在他的指点之下才找到小秋的,心存感激,莞尔一笑,“它是我的好朋友,有劳!”

萍水相逢的人不用说太多,唐诗怕上官嘉泽等得急,抱着小秋匆忙下山,可是感觉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背上,她的感觉很敏锐,也并不在意,没什么好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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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样一个小小插曲,唐诗宁愿忍受着一路的辛苦,也不敢再任由小秋一个去自由奔跑,康亲王爷说过,这样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小家伙要面临的险境实在太多了!

一路上没日没夜,终于在一个星光弥漫,明月高悬的夜晚,到达了目的地!

那一刻,夏侯砚广袖翩翩向她走来,身后留下清辉月色,瞬间成为她皎洁双目中最闪耀的色彩!

他的风华绝代,哪怕是再黑冷的长夜,也无法忽视,唐诗忽然有些哽咽,这一切恍惚得不真实,她真的再一次见到了他吗?

军中不允许携带女眷,夏侯砚并不是在军中,而是在边境的驿站等待唐诗,所以此刻她并没有机会见到“夜深千帐灯”的壮丽奇观!

她的心一直绷得紧紧的,现在见到他,忽然就放松下来,夏侯砚看见蓝衣翩然的唐诗,眼中蓦然迸发狂热的情愫,伸手抱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的双臂蓦然用力,双目似有火焰跳动,声音低喃,“我的阿诗!”

她清澈如水的双眸清晰映出他的倒影,这样久违的温暖让她的眼睛瞬间氤氲朦胧,小别胜新婚,见到他的那一刻,万千思念都有了归宿!

夏侯砚将唐诗抱入内室,放到*上,扶她躺下,在朱唇上印下深情一吻,“先好好睡上一觉,什么都不要想!”

可唐诗抱住他,执意不许他走,她贪念他的怀抱,贪念他的温柔,贪念他的一切,爱他的挺拔伟岸,也爱他的沧桑岁月。

原本他在前方,她就像那些千千万万于家中守候夫君归来的女子一样翘首以盼,不知心爱夫君何时归?如今她可以和他站在一起,红尘初装为君开,江湖夜雨听笛声,陪他走马天涯,免教生死牵挂!

此刻连月色都变得温柔,他轻解罗裳,俯身而下,他的眉眼,耀成了唐诗眼中所有的光华,**!

芙蓉作帐锦重重,比翼和鸣玉漏中。共道瑶池春似海,月明飞下一双鸿。

……

风透纱窗月影寒,鬓云撩乱晚妆残。胸前罗带无颜色,尽是相思泪染斑。

温柔过后,他修长的手指缠绕着唐诗微微濡湿的发丝,轻吻她的双唇,疼惜道:“我不在府中,娘一定为难你了!”

唐诗目似秋波鬓似云,揶揄道:“你可不要告诉我,专程把我从安宁的大后方叫到前线来,就是怕我受婆婆的欺负?”

他低笑出声,“为什么不可以?我要是在府中,娘还会有所顾忌,我要是不在府中,娘只会肆无忌惮了!”

唐诗趴在他胸膛上,缓缓闭上双眼,“夏侯砚,这么说婆婆可不对,公公和你如今都在战火纷飞的前线,她在府中不知道有多担心,你这个做儿子也要体会娘一番苦心!”

他抚着唐诗长发的手指顿了一下,无奈笑道:“我这不是心疼你吗?为你说话反而落下不是,以后不为你说话就是了!”

唐诗一笑,心底浓甜似蜜,对上他忧心的眼神,宽慰道:“实在想知道就告诉你吧,婆婆除了每日让许嬷嬷教我府中规矩之外,真的没做什么其他让我为难的,婆婆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还会以为她会怎么样?”

夏侯砚笑叹道:“落到许嬷嬷手里,一般人都会哭爹喊娘,她真没虐待你?”

唐诗笑着往他怀里钻,“我娘已经过世了,要是突然出现,定然会把许嬷嬷吓个半死,我爹就更别提了,我就是哭喊也会喊你的名字!”

夏侯砚大笑,轻吻她的脸颊,胸膛起伏不定,“阿诗,我爱你!”

好像有一股甜滋滋清凉凉的风,掠过唐诗心头,双颊浮起两朵红云,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日思夜想,如今被他真实地抱在怀里,两颗年轻的心紧紧贴在一起,世界仿佛一瞬间无声,只要他温热气息洒在耳侧,这样浓情蜜意风花雪月的时刻若是谈起些事情岂非大煞风景?

可似有若无的惆怅,在沉沉夜里,温柔而又彷徨,柔情于暗夜中流出。

唐诗知道,这是回避不了的事情,上天已经够厚待她了,和那些此刻正在京中等待郎归的妇人,她幸福多了,此刻还可以真实地躺在夫君温暖怀抱中!

夏侯砚见唐诗沉默不语,大手划过她光洁后背,眼眸中有温柔星光,“有件事,也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唐诗的身体和他紧紧贴在一起,敏锐地感觉到了他身子的紧绷,微微愣了愣,“什么事?”

他更紧的抱住了唐诗,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还记得你舅舅建威将军吗?”

唐诗只觉得身子都冷了下来,怎么可能忘记?难道这件事和舅舅有关?眸光一黯,“怎么了?”

他似有不忍,声音缓沉,“那是八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还未及弱冠,建威将军是我父亲麾下一员虎将,也是和南清国常有摩擦,不过并不是爆发空前绝后的大战,形势远不及这次这般严峻,那时父亲命建威将军专司督办粮草!”

“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唐诗心下一紧,脱口而出。

夏侯砚轻轻颔首,声音愈发温柔,却孕育着沉重,“不错,建威将军麾下的万担粮草忽然在*之间不翼而飞,负责看守粮草的三百名将士也尽数殉难,无一生还!”

唐诗心中震惊不已,原本室内温柔的温度瞬间凝结成冰,只觉得更加寒冷,他搂紧了唐诗的身体,微微低了声音,“出了这种事情,父亲震怒,责令建威将军务必追回军粮的下落,血祭三百将士!”

他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了沉默,唐诗抱住他的手臂忽然无力,良久才道:“后来呢?”此话一出,她自己都吃了一惊,这般涩哑,都不似她自己的声音!

他微微叹息,“建威将军始终查不出粮草的下落,父亲念他多年效忠,又多有将士求情,只将他削职,命他戴罪立功!”

唐诗的心一阵阵狂跳,身子越发冰凉,竭力想从他的身上获得一丝温暖,仿佛濒临绝境的人蓦然看到的一抹阳光,说不出话来!

夏侯砚的脸上掠过复杂神色,“粮草丢失对大军何等重要?足以动摇军心,建威将军一生英名,从未遭遇过这样的败仗,将此事视为平生耻辱,想必上了沙场,心中已经存了一死以谢罪之心!”

剩下的话不用他说,唐诗也已经明白,身体冰凉,他亲吻她颤抖的双唇,声音呢喃,“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有我在!”

竟然听到了啼鸣之声,唐诗睁着大大的眼睛,忽然浅浅微笑,“也好,我总算知道了舅舅的死因,这件事想必是舅舅一生最大的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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