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关心则乱;当下,便有些焦急。
“爷说了,无论如何,都是会嫁入皇家的;还有,爷特意让我带了个口信,无论如何是不会亏待了她的。”
田尚书听了,呆了一下,终是起身离席,对着对面那人便跪了下去:“谢主隆恩!”
虽然皇上没有来,可来的是皇上身边的卫公公;现在转述了皇上的话,不就是相当于宣读了皇上的口谕么?
再说了,这句话,还透着两层的意味。
第一,是因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忠心耿耿;到如今,皇上便让自己的女儿进宫。等那嫁的皇子继位时,自己的女儿便也是宫中的娘娘了;给女儿一份荣誉,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第二,知道自己最在意这个嫡女,皇上将自己的幺女捏在手心,也算是一种恩威并济。自己如果没有异心,自然一切都是好的;可万一如果有异动的话,那自己的菡儿就岌岌可危了。
不过历来,雷霆雨露皆是皇恩;皇上如此行事,自己已是十分心满意足了。因而,毫不迟疑地对着卫公公就拜下了。
卫公公端坐在椅子上,坦然受了田尚书的一拜;等田尚书行完大礼,才开口说道:“田兄,免礼。”
看着田尚书复又落座,卫公公才递上了一张纸条;看着田尚书看完,看着他把纸条放在烛火上引燃烧掉,这才一拱手,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
湘云屋内,一曲终了;佟掌柜觉得可称之为余音袅袅,不由地用手轻轻拍了一下桌子:“甚好,甚好。”
湘云姑娘抱着琵琶听了,莞尔一笑;心想这位公子也是个趣人。
自从进得屋来,不用说动手动脚;就是言语上,也没有丝毫的侵犯,倒是真心听曲的。
又想到,自己是极少遇到这样的恩客的,当下便对佟掌柜的好感又提升了一些。
“公子谬赞,湘云谢过了。”
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比如是否劝公子喝口茶,或者问公子还想听什么曲子的;屋外,却似乎有着嘈杂的声音传了进来。
仔细一听,似乎是妈妈和一男子的说话声;妈妈是赔着小心,那男子却是很不一般的蛮横。
又似乎,在两人的说话声中,还隐约地提到了自己。
湘云感到有些奇怪,因着妈妈轻易是不会这样做小伏低的;碰到那闹事撒泼的,妈妈也只要使个眼色,自有打手上前去的。
当然,难得也会有那显贵来这倚翠楼;每到那时,妈妈便会腆着脸地讨好,那凑趣的俏皮话真是说得一茬接一茬的,都不知道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不过,这样的机会极少;因倚翠楼毕竟只是中等的青楼,那些达官贵人自有那好的去处,到这儿也就是偶尔图个新鲜罢了。
这是眼下,却是怎么一回事?
佟掌柜也是听到了屋外的动静,似乎不经意地看了郑先生一眼;郑先生也不说话,便快步走到了门口拉开了屋门。
一看,门外站在两人;一人是刚才见过的倚翠楼的老鸨,另一位却是浑身酒气的北门先生。
门外正在低声讨饶的老鸨,被猛然拉开的屋门吓了一跳;回过神来,马上就挥动着香帕,一叠声的说:“哎呦,客官请进屋吧,没事没事,快进屋吧。”
北门先生却是不依,一把拉住老鸨极力想关上的屋门,对着老鸨便扯直了嗓门:“你看,人家把门都打开了,你还不让我进去?”
话一出口,随之而出的就是一股浓浓的酒味。
“何事?”佟掌柜那波澜不惊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老鸨急得直想把北门给拉走,可又不敢硬拉;郑先生看着,不免有些诧异。
“是这样,在下也想听湘云姑娘唱上一曲,可这老虔婆硬是拉着不让,真真可恶!”北门先生继续恨恨地说着。
“哦,既然如此,那先生便请进吧;佟某也只是慕着湘云姑娘的嗓子而来,无妨。”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可是都明白了;这位先到的公子爷,来青楼只不过是听个小曲的,也不会做其他风花雪月的事儿。
老鸨听了,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本来她是很为难,也很担心:一面是能出大价钱的金主,一面又是不能得罪的主儿;万一一个不对冲撞起来,自己可是帮谁都不得法啊。如今,这问题倒是解决了。
虽说觉得这先到的公子,是真正的冤大头;到这青楼只来听曲儿,还真是傻了的。
不过,那是他的事;只要到自己手里的金元宝不会重新拿出去,自己管那么多干嘛?
北门先生和郑先生对视一眼,便大大咧咧地走进了屋。
湘云姑娘不知怎的,此时心中有着淡淡的失望;不过对客人的决定,自己是无权说什么的。便重又坐回椅子,抱好了琵琶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