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留下的这些,应该就是自己这一阵营的。
有些是能参与极为机密的人,有些是可以一起干活的;当然还有一些,是刚刚投靠过来的。
虽说这朝中,谁谁是哪一派的,谁谁谁又是哪一派的,大家可都是心知肚明;可是,问题在于,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这亲眼目睹则又是一回事。
眼下,已经迈出太和殿的门槛的,是四皇子那一派的人,还有那些所谓保持中立的老顽固们;而自己的这一派,却仍旧齐刷刷地站在这儿。
这,是该说他们蠢呢,还是该表扬他们的齐心和忠心?
要知道,这是在太和殿中,是整个皇宫中最庄严肃穆的地方。
今天这样的举动,说无事,那便也是无事了;可若碰上流年不利的时候,这样的举动可等同于聚众谋反啊。
可真是一群不动脑子的。
想到这儿,宋丞相抬起了右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然后,正了正脸色清了清喉咙。
“诸位同僚,宋某深知大家心意:这水灾一日未治,大家便是一日寝食难安;故此,大家便在此等宋某一起商议,此等诚心实在可嘉。”
“可是,治水灾是头等大事,断不是你我仓促间便能商议决定的。”
“宋某以为,还是诸位回府后好好想想;然后想出较为稳妥的法子,明儿一起上朝时再议,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能进朝议事的自然本来都不愚笨,更何况宦海沉浮多年,更是被打磨得如同那修行千年的妖怪了,一个个最擅长的就是听声辨音的本领。
此时听宋丞相这一说,大家也才发觉了自己办事的鲁莽。
这在太和殿中集结的做法,是想授人以话柄吗?
即便四皇子一派的人都已离去,可又怎么知道在这大殿的周围,没有皇上的亲信或暗影隐在那儿?
再多想一层的话,即便没有皇上的亲信或暗影隐;又怎么能够担保大殿中所留下来的这些人里面,真的就没有四皇子一派故意过来探听情况的?
这样一想,便都有些后怕。
然后再仔细一想,便又真心佩服起宋丞相来了。
宋丞相刚才那几句话,便把这事往治理水灾的事儿上引了;虽说还很难判断,这样操作到底是否会彻底消除皇上的疑惑,可毕竟,也算是给大家找了个正当的理由。
接着,大殿内便想起了喏喏声。
“丞相说得极是,我等回去商议便是。”
“丞相所言,真是令下官惭愧了,是下官考虑不周。”
“只是这治理水灾一事,确是要认真谋划;总不能让黎明百姓每年都受其苦的。”
……
宋丞相听着这一片即刻便响起的应和声,终是十分满意,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复又抬起右手做了那个“停”的手势,殿中的各种声音自然是慢慢地停了下来。
“既如此,还有劳各位同僚,回府后想些周全的法子,可好?”
此言一出,大家便明白了;丞相这是要自己赶紧离开这儿,不要再呆在这儿碍人耳目了。
“是,下官这就回府,细细思量去。”
“当然当然,下官告辞。”
……
终于,眼看着这些人都是匆匆作揖后离开了太和殿,宋丞相的心里终于是觉得舒坦了许多。
他最后一个踱出了殿门。
临出门前,又转身看了一下殿内,根本就没有发现刚才所担心的暗影的身影;不过,他知道,这殿内殿外都有高手埋伏,为的就是确保皇上的安全。
他也知道,就是他现在的这个转身的动作,到时也是会被呈报给皇上的;只是,自己即便知道,终是一时没忍住,这才转身想再看个究竟的。
所以说,人的好奇心是真的要不得的。
不过说到底,这毕竟是小事。
想到这儿,宋丞相不由地微微笑了;你即便防备周全又怎样,不是最终还是要认栽吗?
当初,我既能把你捧到那个座位上;现如今,便能把你拉下这个位置。
想到这儿,宋丞相的嘴角竟然流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让人不由得觉得阴森森的可怕。
好在这阴冷的笑意一会儿就隐去了,宋丞相步履匆匆地前往慈宁宫找当朝太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