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帝姬是该想帝君娘娘请安了,晚了可不好,帝君今日还早朝呢。”碧儿过来为我整理有些凌乱的衣饰。
我扶着碧儿的手继续前往父君母亲的宫殿,看着天上散开的薄云,三哥的话依然萦绕我的耳边,红鸾心动,将遇良人。突然却想到了雷泽王宫里的那抹淡漠儒雅的紫色身影,微微叹了一口气,我真是疯了,怎么会想到他了……
在我及笄之后,我依然喜欢跟着二哥三哥厮混,虽然他们两都已经立妃出宫了,但是每每有什么新奇的事情也总爱带上我,一****与二哥策马从进香的广安寺出来,便看见一些衣着褴褛的人,瘦骨嶙峋彼此相扶着往王城方向慢慢前行,原来大瀛东面的祥江决堤,使得大瀛洲洪涝绵延千里,不少人失去了家园与土地,一些曾经的富人也沦落为乞丐,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二哥用马鞭指着这些人,对我说:“然儿,你要记住,这些都是你的臣民,你身为帝姬,有责任让他们安居乐业,不再受饿殍之苦。居庙堂之高,则为之而深远。”那是我第一次感到身上重重的担子压在我的肩上。父君为解决这些问题已经多日不曾好好用膳,不曾休息,短短一年的时间,原本充裕的国库也日渐衰消。
生辰之后,父君就常常收到各国求娶我的聘帖,但是都被父君以母亲想要多留我在身边一些时日婉拒了,三哥给我说:“父君怕是看不上这满朝的子弟,想要为你挑个上上夫婿来与你做驸马呢。”
我知道,父君与母亲只是想要我找到一个我真心钟爱的男子,不论他是否是权贵,也无论他是否是王族。
每每见到夫君母亲看到我一日日的长大,他们眼里流露的惊喜与不舍,我就觉得,什么劳什子良人不良人的,只要有他们,我就够了。
大瀛洲跟我一般年纪的女子大多已经在及笄之后便定了夫家,倒是父君与母亲一点也不担心我的婚事,我也懵然无知,依旧跟着两位哥哥四处打闹,并不觉得及笄之后与从前有何区别,我的身边依然有我的亲人。
直到我十七岁那年的一日,父君收到了雷泽大地舅父的国书,在宇玉殿大怒,将舅父的国书投在地,母亲知道了父君大怒,匆匆赶到宇玉殿,满殿的文武百官跪了一地,都不敢直面御座上盛怒的君王。母亲拾起父君投掷在地的国书,看了之后,玉手微微颤抖,满目不信。
“为何?”母亲看着明黄国书上的字,不敢相信。
“你的好弟弟,为紫阳府的人送来十里红妆,求娶本朝悠然帝姬。”父君依然暴怒不止,额上的青筋隐隐颤抖,“还怕本君不答应,十里红妆已经送到王宫门外。”这是我第一次知道父君在母亲面前暴怒,曾经不管出了什么事情,父君总是在母亲面前一片温柔,他们在我眼里就是神仙眷侣,从来没有红过脸,说过一句重话。父君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语气对母亲有些过重,从御座上走下来,握着母亲的手似在安慰。
这样的情况,让跪在殿下的百官不禁想到曾经紫阳府也曾求娶过当朝帝后的事情来,额间不禁汗意涔涔。
原来舅父在外祖父去世之后,不知什么原因,身体每况愈下,宫中御医束手无策,险些药石惘然,突然一日,紫阳府让人送去一株七彩灵芝,传闻七彩灵芝是七彩凤凰的血泪所化,七彩凤凰乃是上古之物,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曾经农夫偶遇得到了一株五彩灵芝,被雷泽大地巨贾独孤家以半壁家产购买。所谓的七彩灵芝向来只存在于传说中,从来没有人见过,七彩灵芝不仅能解世间百毒,更能起死回生。却不知这世上居然有这旷世之物存在于紫阳府之中,不禁让人惊叹紫阳府的财力,更使得紫阳府蒙上了更加神秘的面纱。
舅父病愈之后,曾给紫阳府许诺过一件事情,只要紫阳府不是要雷泽大地的百世基业,舅父都会为他办到。却不想紫阳府居然让舅父为我送来了十里红妆求娶。难怪父君会震怒。雷泽大地与大瀛洲向来交好,况且母亲与舅父感情向来很好,舅父恐怕也是为难了许久,才会以国书的名义将聘帖送到父君的手中。舅父如此郑重的以国书的形式将紫阳宸的聘书送与父君,而紫阳府的十里红妆则正好解了国库空虚的燃眉之急,难怪父君在震怒之下却没有立马驳回。
我刚好凝香宫与三哥下完一盘棋,让碧儿收拾着棋盘,母亲进来拉着我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庞,父君也面色凝重的走进来,脚步显得相当沉重。
“然儿,我可怜的然儿。”母亲的泪使我慌乱,我急忙扯过自己的袖子为母亲擦泪,三哥也有些手足无措,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芳华绝世的母亲有过这幅模样。
父君坐在首座上,看着母亲的样子,心有不忍,将宇玉殿上的事情告诉我与三哥。
“父君,这对然儿不公平。泱泱大国岂可靠女子联姻来解燃眉之急。”三哥首先有些震怒,看着我一言不发的样子,对着父君说道。
“我何尝不知。”父君面露难色,“到底是上天惩罚与我,可怜了然儿。”
“父君难道就不准备驳回舅父的国书吗?”哥哥语气突然拔高了一些,眉宇坚硬的看着父君,母亲拉过三哥。“墨阳不能这样对你父君说话。”母亲红着眼睛微嗔三哥。想着父君与大瀛洲目前的状况,母亲也只能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