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了书房桌案前,打开台灯,把从图书馆借来的古籍,还有古井下书匣内的手写本都从提包内取出,放在书桌上,看着这些线装本的古书,我自己仿佛有一种穿越回到古代的错觉。
我大致翻了翻书生那几个线装书籍,一本是他自己写的诗文集,一本是记录他对八股骈文应试的心得和技巧,最后一本,写的随笔散记,前面几篇多是记录一些闽浙一带的沿途见闻、稀奇古怪之事,记事风格,与纪昀的《微草堂笔记》颇为相似。
最后几篇,涉及到了邙华山和镇宁寺的记载,大致梗概是这样的:傅玉笙途经此地,见山上古寺清幽,就打算到里面去借住一晚,夜里听到了悠扬笛声,在猎奇心理作用下,走出山寺,被笛声引到一片竹林间,看到一位绝美的白衣女子,偷偷观她吹笛,被其才艺和容貌折服,露身倾诉爱慕之心,白衣女子见他仪表堂堂,文采横溢,也产生了好感,当天夜里就留宿在竹舍内,一连几日过去,女子半夜忽然啼哭,傅玉笙询问缘由,女子才实情相告,她已经不是活人,为一野魂,在这里逗留了近百年,无法转世投胎。
傅玉笙听得声泪俱下,当即问她身世和是否有补救之法,白衣女子如实说来,她叫筱如梦,本是冷烟镇人士,家族衰败,她路经此地要投奔江州古城的舅舅家,谁知恰逢倭寇来袭,在攻打江州古城,数日不曾攻克,就把怨气撒在周围数十里的村镇百姓身上,烧杀抢夺,无恶不作,筱如梦正好被倭寇抓住,要蹂躏强暴,她誓死不从,一头撞大石而陨,无人收尸,横陈荒野。
后来这些村落的尸体引发了瘟疫,导致附近的逃难村民更多的人死亡,等倭寇退走,城内的守卒就把这些尸骨统一埋藏在了邙华山的万人坑内,由于冤魂不散,此地一直不安宁,十几年后的新迁村民就请高僧在此建镇宁寺。
筱如梦因为身上携带了一支祖上传下了的骨笛,横死的时候,魂魄被引入了笛子内,难以摆脱,要想成功转世,不再游荡,必须有人下到古井内,挖取她的骨灰带回家乡安葬,才能彻底解脱,于是傅玉笙就答应下来,带上了骨笛、坛子、铁铲等,下去了古井。
我读完这篇数百字的文言文记述,又反复推敲,才把大意看明白,想不到这件事的原貌,以及邙华山镇宁寺的来历,与《西村辍耕录》《异语怪谈》都与区别,属于第三个版本,但明显更细微全面一些,综合在一起,对这座山的历史,我算是弄清楚了。
“这座别墅修建的时候,似乎已经没有了寺庙,难道被开发商给拆除了?”我陷入了一种沉思,如果是那样的话,会不会触发了某种禁忌,才使杨家的人遭受了灭门之祸?
这一些前因后果,是否真的与案件有关系,我一时也不敢确定,但都发生在这座别墅的位置,可见这里的谜团,不是几个案件那么简单,若要彻底揭开真相,我感觉,应该会有更恐怖的往事。
这一夜,我很煎熬地入睡了,梦中出现了别墅那个凶灵的背影,还有古代书生,那口黑气弥漫的古井,充满魔力的骨笛,白衣女魂,反复纠缠着我,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怎么挣扎也醒不过来。
虽然我也精催眠盗梦,可以制造梦境,把实施对象拉入特定的梦里,观察他/她脑海内折射出来的人和事,相似的环境,往往会诱发他/她大脑做重复做过的经历;但是,盗梦师最难控制的是自己的梦。
第二日早晨,我刚来到了警局,就发现警局大院里办公楼下拉了警戒线,而且围绕一些民警和救护车,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我挤凑过去,询问一名刑警队的同事,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晚上,重案组信息科的周珊跳楼自杀了。”
“什么?昨晚她跳楼了,不会就在警局吧?”我大吃一惊,对周珊也算了解,同为重案组的同事,信息科负责接听报案电话、留言,监控网络安全、电子邮件等,每天晚上会有人值班。
我向前挤了挤,看到了那具尸体,早已僵硬发直,估计死了有七个多小时,如果推死亡时间,正是午夜的时候,她为何会轻生跳楼?难道是感情受挫,遇到了什么打击?
尸体头部被摔裂,鲜血滩红一片,脑浆溅了出来,与血迹混在一起,格外醒目。
她的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散发着一种由内到外的恐惧情绪,根本不像一般轻生者的解脱或后悔的情绪。
法医正在细致检查尸体,有刑警在拍照,半个小时后,尸体被抬上了救护车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