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西打发映水带着凤朝阳去集市买些返程的物资,自己则留下与离烟收拾行囊。
离烟叠着衣服,偷偷斜眼去看凤西,自家小姐总是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可她伺候主子这些年头里,自然是了解她的脾性,此时不免有些担忧,自从小姐知道太子之事,情绪便有些消沉,话不多说,只是闷头收拾东西。
凤西笑着抬头去看离烟,柔声问道:“看什么?有话就说。”
离烟急忙放下手中衣物,问道:“小姐,太子可就是阿泽?”
凤西轻叹,看着手里那块雕刻精美的腰牌,上面的花纹是只有皇家才能使用的龙纹,但她还是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只是猜测罢了。”
离烟一跺脚,气愤道:“小姐,如果太子真是阿泽,你定要讨个说法。”
讨个说法?她没想过,骨子里的尊严也不允许她做此等事情,她只是想去看看,如果阿泽真的是太子,如果他的身体安好,她便可以安心离开。
这次,无论如何要去沙漠中的绿洲。
处理回春堂的生意耽搁几日,待到启程时,已经临近年关,算算时日,应该能赶在年前回去。
一路风餐露宿不表,一行四人赶在年前三天回到皇城,刚刚安顿下来,太子便派人上门,说是请凤家少爷小姐们去太子府一聚。
凤西赖在床上说不去,谁爱去谁去,反正她没心思吃饭。
凤朝阳坐在床边,苦口婆心的劝道:“太子说是吃饭,实际还不是想让你去诊脉?你今日拂了太子的面子,他日如若太子登基,凤家……”
“他不会如此小气”凤西将头埋进被里,不愿听他唠叨:“你只管回话便是,就说我连日赶路,身体欠佳,三日后必定登门谢罪。”
凤朝阳拗不过这个妹妹,被映水不太客气的请出屋子,又不甘心的在门外喊道:“凤小西,你要是被降罪,别说认识我。”
“现在也可以不认识你。”她掀开被,萎靡的坐在床上。
她心里其实很矛盾,就像被困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忽然给你一扇门,而门后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另一间漆黑房间,二是万丈深渊。
她本能的躲避这种选择,可又知道自己无法逃避,她害怕见到阿泽,又期许能见上一面,她万分纠结,便把自己关在屋内。
第二日,太子果然没有怪罪,反还派人送来不少东西。
离烟站在门外念着礼单,吃穿用度亦应尽有,映水嚷嚷道:“都是小姐喜欢的。”
离烟比映水年长两岁,性格稳重,她皱眉看着礼单上的东西,困惑的询问屋内之人:“小姐,这东西都是按您的喜好挑选,如不是有人指点,怕是送礼之人极其了解小姐,我看,这太子必是阿泽。”
“退回去,就说本小姐不缺这些,不用送东西过来,后日我必去太子府为太子妃诊脉。”
离烟与映水连人带礼一同扫地出门,她们不怕得罪太子,在她们心里,三小姐最大,只要是她说过的话,就一定是对的。
凤朝阳当晚坐在她门外台阶上喝闷酒,唠叨着因为她将东西退回太子府,凤老太爷不得不让他爹带人登门赔罪,她可倒好,自己躲在别院,房门一关,两耳不闻窗外事,劳得个清静。
凤西听他说烦了,开门出来也坐在台阶上,自顾自拿起他的酒杯仰头就是一杯,擦擦嘴角酒渍,开口说道:“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等上三天吗?”
凤朝阳摇头。
“正月之时,万蛊皆安,既然想要治蛊,自然要选它最弱之时。”
凤朝阳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带着敬佩之意看向自家妹子。
凤西将酒坛抱回屋内,砰地一声又将门关上,凤朝阳见无人无酒,便一个人晃回凤家大院睡觉。
大年三十,皇城到处张灯结彩,就连吃紧的战事,也因过年而有所缓和,到处都是祥和一片。
凤家本家人做事低调,从不摆谱,凤西跟着本家大伯凤忠秋等人步行前往太子府,一路皆是采购年货的百姓,很是热闹。
离烟和映水总归年纪尚轻,见了热闹难免会动些心思,凤西也就由着两人随性,平日里银两不曾亏待,此时相比其他房里丫头,倒是大手大脚一些,招来二小姐身边丫头们的妒忌。
凤西有些不明白,为何太子找她看病,会有这些人跟过来,凤忠秋和凤朝阳也就算了,凤舞阳算怎么回事?穿的和选美一样,难道是凤老太爷刻意安排,想以凤舞阳的美貌引起太子的关注?
如果太子不是阿泽,她并不关心这事,如果真是…那她心里终归是有些介意的。
一路胡思乱想,也不知何时到了太子府门前,她抬头看着烫金牌匾,忽然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如果真的看见阿泽怎么办?她紧张的双手握拳,他会觉得惊喜还是惊吓?他会走过来说,小西,对不起,还是会说,你怎么会来?
最好太子根本就不是阿泽,不过名字相同罢了,她又开始安慰自己。
她看着大门独自发呆,幻想着各种见面场景,可她真的是只猜到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
眼前身形高大,样貌隽美的男子她再熟悉不过,一年的朝夕相处,她知道他全部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