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此,沈荷香不由着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毕竟现在不是五年后,那个人也没那么大的权势,而且他也未必知道自己便在京城,只要等到唐荣轩今年三月试考,考取功名后将她娶进门,那个人便是想动也得考虑一番,说不定到时有个外放的官职,到时带着父母暂避也是可以的。
所以,此时此刻她断不能让自己出现在此人面前,别得还好说,若勾起他的一些不好的回忆,那可就糟了,想到此沈荷香便有些坐不住,而且这么久碧烟那丫头还没有回来,莫非是这赵家外宅太大走迷路了?哎呀,真是个笨手笨脚的丫头。
沈荷香恨铁不成刚的暗捶了下炕沿,一时咬了咬唇,随即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虽然上身紧但也不算见不了人,毕竟这衣服不是自己的,大小不合适也很正常,大不了就被人说她狐媚,也总比等在这里不知何时有人进来好些。
如此一想,她便将自己沾了鱼汤的衣服及里衣仔细的包了包,然后叠在一起系成了包袱,在侯府时,小妾极多,整日明争暗斗的,自然那种肮脏事见得多,虽然她如今只是个商人女,无什么让人花心思算计的,但也得谨慎些,有时一件衣服能要命,同样一件衣裳也能毁人清誉。
将衣服折着包好后,便将包袱抱在胸前,正好遮挡住了尴尬的胸口,想到那只不知掉到哪里的珍珠玉簪,沈荷香心里觉得隐隐不妥当,但在屋里并没有找到,只得做罢,然后跑到门口轻拉开门,透过门缝四处看了看,正好此时人少,隔壁也没见什么人走动,当即轻拉开门学着那些丫鬟的低头轻步,顺利的溜了出去。
待匆匆进了花厅,却发现厅里已是人走茶空,只剩下几个粗使丫鬟在收拾桌子,沈荷香忙拉住其中一个问了下,那丫鬟说小姐们已经去了前面梅林赏梅了。
沈荷香不由暗跺了下脚,这些人怎得走的这么般快,本着急着想回去,但想到她一个小姐怎么能与别家的一些马夫不避嫌的待在一起,一时也是懊恼,而且碧烟这丫头也不知去了哪儿,竟然到处都找不到,真是急死人了,只得找一个粗使丫头带着自己到梅园那边,看看能不能寻着何夫人和唐雨嘉,到时再商议是否早些回府。
赵家的梅园颇大,差不多种了半个山头,粗使丫鬟带了沈荷香到了梅园入口便匆匆回去做活,沈荷香哪里还有空闲去欣赏梅花的风骨,只得边往里走边四处寻着,好在那么一群女子游园定是叽叽喳喳,所以虽隔得远,也还能隐约分辨声音的方向。
接着越走觉得声音越近,一时间心下也是一松,脚步便更快了些,因着这天气实在冷得很,身上沾鱼汤时她便嫌味儿都透了,所以连里衣一起脱了,只着了肚兜穿了那赵小姐的薄袄,此时正是北风吹梅落雪的好风景,但若不身上冷嗖嗖的难受,穿着绣鞋的脚都冻的有些麻木了会更好些。
结果一时心急加大意,走到梅园边脚踩到了一戴树枝,不察之下脚下一空,整个人顿时掉进了一个挖好的土坑里,沈荷香虽然是生在农家,但没干过粗活,身子养了这些年早就娇了,哪能受得了从平地毫无防备的直接掉入到一丈深的坑底,当即脚腕落地便觉得针扎一样的疼,蹲坐在坑底过了好一阵才总算是呻,吟出来,并从脚的剧痛中缓过劲儿。
一抬头,天啊,这,这是什么地方?沈荷香抱着脚眼泪汪汪的望着头上,此时她就若井底观天一般,不敢置信的看着头上那只有碗口大的天欲苦无泪,但毕竟是农家女,从小又靠山近,懂得也多些,早些时便听说过有些猎人上山打猎会在隐秘地方挖一些坑来困住冬日出来寻食的猎物。
难道自己是掉进猎人坑了?可这实在荒唐的很,赵家为什么在自己梅园里挖猎人坑,那不小心经过岂不是自己要掉进去,想来想去觉得除非这梅园当初是山体的一部分,没人知晓才会这般,但如此说来自己得要多衰气,才能在多人经过的路上一脚踩中。
沈荷香木木的呆了会儿,随即便觉得不妙起来,因为才一刻的工夫,她便觉得这地底更冷了,寒意直从脚窜入脑后,不一会儿身子便开始哆嗦起来,虽然现在天儿还早,但是若不能早点出去,以冬日这般的冷,她又穿得这样少,不用到天黑就要冻死在这里了。
心下一急,沈荷香便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左脚已经扭到,只能靠右脚站立,望着比自己高许多的坑顶,想爬上去那是想都不必想了,便是脚没好也不可能,如今只能叫人,但是坑底深,喊得声音再大也传不到外面,沈荷香仰头仰得颈子疼,喊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仍连个人影都没有。
甚至连游园女子隐隐的说话声都没有了,四周除了风声便是死寂一般的静,沈荷香不由越来越着急,一时间也是红了眼,若早知如此,还管什么名声,她就去与那些马夫待着也不来这里了,一想起这一切全都是那简舒玄害的,不由心中是又气又恨,而身子却又冷又饿,心中又没有办法,想到见不到父亲母亲便要冻死在这里,不由的抱脚坐在地上眼泪扑扑的往下落,一时没注意到一道黑影落在了上方。
那人似欣赏了一会儿她的窘状,这才勾了唇角似笑未笑的开口道:“哭什么?你现在应该感谢挖这土坑的人没有在坑底放些削尖的木棍和铁钉,否则早就被木刺穿得肠穿肚烂,哪还能这般舒服的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