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安娜又拿起来一块,毫不吝啬地夸奖道:“那是买的榛子仁了?味道很好!”
凌晨希神色蓦地有些沉着,他看着她缓缓道:“不是买的。是从小木屋的那两棵榛子树上收的果实,那场大火烧光了很多东西,但是那两颗榛子树在避风的地带没有受到影响,我每年都会去收一些果子存起来,因为我记得,你喜欢吃。”
安娜的心颤了颤,咬在口中的榛子酥变得涩涩的,她把手中的半块榛子酥放回食盒里,开口的话语有些晦涩:“你真有心。”
凌晨希放下筷子,目光定定:“过去的那些年我总是在想,若是哪天院子里榛子树也开花结了果实,你会不会没来得及回来?可是幸好,你回来了。偿”
他的语气里染上了几许哀伤,安娜忽然忆起二人初遇的时候,榛子树下,温润少年笑意浅浅。
“凌晨希,你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恩?”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爱上我的?”
凌晨希目光悠浮,思绪蹁跹,他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情之所起情之所动,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安娜的思绪有些飘,她想起了自己的外婆,想起木屋前的两棵榛子树。她喜欢吃外婆做的任何东西,但对于榛子酥却有份莫名的依恋,她想她怀念的不是舌尖软软酥酥的味道,而是外婆口中那个简短却又动人的故事。
外婆曾经告诉她,木屋前的那两棵榛子树,是情树。一棵是外公为外婆种下的,另一棵是爸爸为妈妈种下。
外婆常说,她与外公的爱情源于那棵榛子树,他们一起经历的所有的岁月,都被那棵茁壮成长的榛子树刻在了年轮里。所以即使外公先她撒手而去,她看着那棵树,就会感觉他从未离去一般。
于是,在妈妈认定爸爸的时候,她就让爸爸从枝桠上折了一条嫩枝,挨着老树种下,认真地培育,最终新树和老树郁郁葱葱,长在了一处,开花结果,然后便有了她。
这些事,凌晨希并不知道,可他,却像外公一样,只因为她喜欢吃榛子,为她折下了一条枝桠,把它种成了一棵新树,长在了他们的家门口……
这份心思,安娜突然有些不敢懂。
“腻了吗?”凌晨希的低沉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
安娜手指动了动,她把咬了一半的榛子酥递到他嘴边,故意道:“你吃!”
在遥远的记忆中,他是讨厌吃甜食的。
果然,凌晨希抬手拭掉她嘴边的碎屑,拧眉道:“我看着你吃。”
安娜很坚持。
凌晨希无奈,只能就着她的手咬走她吃剩下的榛子酥,下颚微微合动,吃相十分优雅。
“好吃吗?”安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可能是因为你吃过的,所以我觉得特别好吃!”他的言语里有难以掩饰的调侃。
“……”果然无赖还是他的本性。
凌晨希喝了口水,看着她的神色有些严肃。“曼儿,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清楚。”
“什么事情?”
“你等我一下。”凌晨希起身朝办公桌的方向走去。
安娜等待的时候,口袋的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她瞥了凌晨希背影一眼,这才握着手机走到角落处接起。
“吃过饭了吗?”季煦温和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吃过了,你呢?”
“也吃过了。”季煦顿了顿:“安娜,晚上的慈善拍卖会没忘记吧!”
安娜怔了怔,她还真忘记了。
季煦在电话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会这样,下班的时候我在大门口等你,晚上见!”
“好,晚上见!”季煦总是很体贴,安娜的声音有了笑意。
凌晨希注视着手里有些泛黄的亲子鉴定,又抬头看了眼安娜勾起的唇角,眸子沉了沉,又把它重新锁回抽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