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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节 总是有意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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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乱已经平息,不过问题仍然没有解决——皮耶特清楚现在他不得不面对的困难:他必须把温斯顿.丘吉尔交给那个趾高气扬的贝斯温格上尉,这是命令;然而丘吉尔是一头典型的、喜欢惹是生非而且将这看成显示勇气的一种手段的英国斗牛,只要他开口,不管邀请、要求、命令还是逼迫,第二场骚乱就会接踵而至,一秒钟也不会耽搁。

参加第一场骚乱的英官和士兵正在逐渐散开,慢慢走回原来的位置,但是他们全都关注着丘吉尔,只要有一点异常,他们就会重新聚集起来。

而且丘吉尔也希望这些战俘聚集起来,希望骚乱继续——希望他参与和领导的战争继续。皮耶特能够察觉出这种接近狂热的冲动——与其他具有反抗意识的战俘不同,丘吉尔没有刻意隐藏他的想法,而且将它完全公开了:跃跃欲试就写在他的脸上。这是挑衅,就像他刚才挑衅霍夫曼中士,试图引诱皮耶特上钩。

“但我不会上钩。”皮耶特想着,“我不能上钩。”

这需要一些技巧。带走丘吉尔,交给贝斯温格,但又不引起英国战俘注意,当然更不要一场新的骚乱,事情很复杂。皮耶特回忆着他曾经学到、看见其他人使用过、以及听说过的那些方法,在里面仔细挑选着,寻找他需要的那一种方法。

然后他停下来——没有时间了!

贝斯温格只给了他十五分钟,最后底线,不允许违抗也不允许失败。皮耶特没有看表。但他知道时间已经所剩无几,继续浪费时间寻找最合适的办法显然是愚蠢的行为。

几乎别无选择,他把已经想起地办法重新回顾了一遍,决定赌一把。

“贝尔特。”

被叫到名字的士兵向前走了一步。^^^^“上尉?”

“把……请丹纳特少校到我这儿来。立刻。”皮耶特出命令。

不过这个命令是多余的——还没等士兵转身跑开,丹纳特已经过来了。“你找我,皮耶特上尉?有什么事。”

“少校先生。”皮耶特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转向丹纳特并且极为正式和标准的敬了一个军礼。

丹纳特只好回敬一个军礼,然后把问题重复一遍。“皮耶特上尉。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关于斯潘塞先生。”皮耶特瞟了一眼丘吉尔,“少校先生,我相信你一定注意到了他刚才制造地那场骚乱。”

“是的。”丹纳特点点头。他确实看到了,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但这不代表他会毫无保留的接受皮耶特提出地指控。“我认为,”他辩解到,“制造这个词并不合适——那不是一次有组织和预谋的骚乱。”

少校很严肃,但对于皮耶特来说,骚乱地性质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有些时候,它可以被定义得很严重,还有些时候,比如现在。也可以轻描淡写的把它解决掉。

“换一个词怎么样?比如……引。”

“我认为应该在引前加上一个无意识。”

咬文嚼字是英国绅士的天性——以及政客和律师的——但皮耶特不喜欢这种单纯的文字游戏。他的眉毛皱了一下。“我认为这不是问题的核心,少校先生。”

“事实上它是。”丹纳特回答,“只有正确定义骚乱地性质,才能确保我们正确处理……”

“不是我们,少校,是我。”皮耶特加重语气,“我是这座战俘营的指挥官,这里的事务全部由我一个人决定。^^^^”

“当然。这是你的权力。上尉。”丹纳特没有否认。

“骚乱是极其严重地事件。不管它是被制造的,还是无意引的——斯潘塞先生必须受到惩罚。”皮耶特接着说。“不过,我尊重你,少校。而且你是所有战俘的领导,因此我希望能够听到你的意见——在我宣布处罚决定的时候。”

说得好,但没有任何意义。从一开始丹纳特就不认为皮耶特会考虑他的意见: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战俘营地事务全部由他一个人决定。至于最后地那一句话,丹纳特有着更为清醒的认识:在他宣布处罚决定地时候,如果战俘的最高领袖在场,那么战俘就不会提出意义。必须说,皮耶特上尉是一个狡猾的家伙。

丹纳特不想扮演皮耶特为他挑选的角色。但是,考虑实际情况,不管是为了丘吉尔还是为了他自己,丹纳特知道他没有权力拒绝,只好把注意力转到另一个方面。“你打算怎么处罚他?”

“我决定将斯潘塞先生禁闭七十二小时。”

皮耶特的决定让丹纳特感到意外——毫无疑问,决定很公正,然而战俘营的管理会做出一个公正的、或只是看起来公正的决定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在看守与战俘之间,公正从不存在。

而且,是丘吉尔的主动挑衅行为引了刚才的骚乱。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皮耶特应该明白,如果不能严厉处理肇事……不管是处罚太轻,还是公正——或只是看起来很公正,最终都会使他的权威受到影响,激励战俘的抵抗精神……

丹纳特沉思着。他不想站在敌人的立场上,也不希望丘吉尔真的受到严厉的处罚,只是感到迷惑。\英官没有理由站在布尔人的立场考虑问题,但同样的,布尔军官也没有理由站在英国人的立场考虑问题。

皮耶特没有做他应该做的事情,为什么?

“……你认为我地决定怎么样,少校先生?”皮耶特结束了丹纳特的思考。

“我认为……”少校咬着牙。但在一个公正的判决面前。可以反抗的余地并不多。艰难地拖延了一会儿,他还是只有点头。“很合理的决定,皮耶特上尉……它很合理。”

“非常感谢。”皮耶特向他微微鞠了一躬。

“不过,我认为你应该征询斯潘塞先生本人的决定……”丹纳特看了一眼丘吉尔。挑衅已被藏了起来。现在他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而这让少校感到不安。“也许他需要一次申诉的机会。”

“如果这里是法院,我会给斯潘塞先生申诉地机会。”皮耶特笑起来,“遗憾的是。这里不是法院。”

然后他向站在身后的士兵做了一个手势。立刻有两名士兵走上前,抬起手去抓丘吉尔的胳膊——但是,在他们碰到他的一瞬间,丘吉尔用力挣开了。

“不要碰我,我可以自己走。”他大声的说,然后就像一位即将走上战场的英雄那样,昂着头,挺起胸膛。迈着标准的步子走向战俘营地大门,留下皮耶特和丹纳特面面相觑。

他们完全弄不明白,这位丘吉尔先生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这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丘吉尔只是把皮耶特的处罚看成另外一个表现他的反抗精神和不屈斗志地机会,如此而已;政治家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宣扬自己的机会,而丘吉尔与一般的政治家的区别在于,他可以写自传——在宣传角度,喜欢写自传、日记或回忆录的政治家拥有明显的优势,而且这种优势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明显。*****

有不少例子可以证明这一点,比如某位依靠写日记和画地图表现他的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精神地政治领导人,按照他地日记为他编写传记的作甚至可以自豪地宣称。他已经击败了他的最大的政治对手——温斯顿.丘吉尔同样擅长类似的工作。当然。也有一些区别:用一种中国化的说法,注水猪肉和客家猪肉汤肯定是不同的。

丘吉尔兜售的只是注水猪肉。因此现在。他必须以战斗英雄的姿态走向战俘营的禁闭室,同时仔细构思离开禁闭室的时候应该有的动作和言,以及如何在自传里描述这段经历。他为自己的计划着迷,沉浸其中,没有现身后射来的困惑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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