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的时候,邱泽海还睡着呢。
屋里呼啦啦进来几个大檐帽,一屋子的人包括他在内,都挺害怕的。等着瞧着大檐帽后面跟着的许乐,他就嚷嚷起来,“你打我还不够,又要干什么?”
许乐就说,“辅导员说你跟他说,我找人打得你,我没这本事,不过我说你也不信,只能报案了。我觉得这对咱俩都有好处,你也能找到凶手,我也能洗脱罪名。你想想,别挨了打还找错了人,配合一下吧。”
那边过来的警察老张瞧着他俩挺逗,问许乐,“感情你是嫌疑人啊,真没见过这样报案的。”
许乐就一脸没办法的说,“他们都说是我干的,辅导员都不信我,让我等处分,可您也知道,我一个外地人考个北京大学多难,我没干这事儿,也不能这么忍着啊。真处分下来,我以后怎么办?”
许乐长得好,又嘴巴甜,再说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行凶的,何况又是他报的案,这老民警就语重心长的跟他说,“法子对,不过你这么弄了,你们辅导员那儿就不好看了,你还是服服软给他个台阶下!”
许乐知道这是肺腑之言,不过他心中有底,才敢这么做,所以倒也不担心,但还是谢了老张。邱泽海虽然不喜欢许乐,可这年头,是个人都害怕警察,也不敢不说,就把那天的事儿倒豆子似得,连他怎么听来的许乐的名字,都说了。
等着记录完毕,许乐就送走了警察们。邱泽海就变了脸,冲着他说,“你别以为做了这副样子,我就相信不是你了。你等着吧。”
许乐一副你白痴的表情,冲他说,“那你也等着吧,别把那心眼就放在坑同学几百块钱上,那点子钱对你来说比天都重,对我们来说,不过是花点钱长个教训看透个人罢了,合算的很。”
说完,许乐就走了,回到宿舍,才不过中午,金哲那小家伙已经端端正正坐在宿舍里了,一小脸的紧张。一瞧见许乐进来,就猛地跳起来,冲着许乐问,“你没事吧。我听高兴说啦,邱泽海说你打了他,辅导员找你谈话了。”
张高兴在旁边拍他脑袋,“叫三哥,要不叫高兴哥,不准叫名字。”
金哲挤了挤眉头,没吭声,还是紧张的盯着许乐,跟他说,“我……我有事跟你说了,咱们能出去聊聊吗?”
许乐原本就想找他,也就顺水推舟点了头。
金哲就跟受了表扬的小孩似得,表情一下子松缓下来,连忙扯了围巾戴上,带着许乐往外走,“咱们去后门吧,那里有家咖啡馆,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啊。”
然后就特别殷勤的看着许乐,像是犯错了的小狗。张高兴在后面吃味,“我对他挺好啊,也没见他请我。”
可金哲压根就没看他,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在前面走一步回头看一下的带着许乐走进了那个咖啡馆,好像怕他丢了一样。等着坐下了,他又殷勤的点了东西,忙里忙外的,许乐只是想让他带句话,又不想跟他太近乎了,就直接问了他,“你什么事?”
金哲的动作就一下子停了,肩膀也耷拉下来了,像是认错似得对许乐说,“那个……那个邱泽海,其实,其实……”
他就说不下去了。他原本想要雪中送炭,结果直接把人给烧了,这事儿怎么想都不好意思,许乐瞧着他那样心里就有数了,直接就说了出来,“你找人教训邱泽海,不知道怎么回事扣到我头上来了?”
金哲就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也这么聪明啊?”
许乐接着问,“你让谁帮的忙?”
这事儿金哲哪里敢说,他为难的说,“甭管找谁帮的忙,反正是我错了,我给你惹麻烦了,你放心,我绝对处理好,不让他们为难你。”他想了想,终于小声的叫了一声,“g……哥,我不会做对你不好的事儿的。”
那声哥其实让许乐还有点振动的。当年柳芳出现,想尽办法抢他的肾的时候,许乐不是不恨那个享受了所有母爱的孩子。
直到大学开学,金哲出现。许乐才发现,他其实没那么恨。柳芳收到了惩罚,金哲当时不过六岁,什么也不懂。无论是恨一个已经烂了心肝的人,还是恨一个懵懂的孩子,其实都是在惩罚他自己。他毕竟还是要过自己的生活的,不能永远活在仇恨中。
所以,他坦然面对了金哲,只是跟他保持距离。
如今金哲喊他这声哥,他不是激动,只是想,这世上有多少成年人们的自私算计,结果波及到了孩子身上。金哲再好,他再渴望亲情,两个人也不会真的成为兄弟了。
所以,许乐拒绝了他,“我不是你哥。我有两个弟弟,一个叫曹远,一个叫曹平。”
金哲的脸上自然出现了难过的表情,眼泪忍不住的就掉了下来。
许乐叹口气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就当是普通的室友就可以。我找你是让你给替你办事的人带句话,告诉他,那些挑拨离间诬赖人的手段少用,我报警了,而且有目标是金家人指使的,找到凶手很容易。不要打老鼠碰破了玉瓶,得不偿失。他应该知道怎么办?”
说完,他就起了身,掏钱付款,离开。
咖啡店的橱窗中,瞧着许乐远去,金哲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滴滴的落在咖啡里,成了涟漪,他抹着眼睛骂着,“又不是我的错,你们为什么都不要我!”
而许乐心里也难受,他说是不跟金哲牵扯,可利用的,还不是对方对金哲的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