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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喜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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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流初神色几乎是立刻就阴沉了下来,看来二哥以前的那些话还真是在诓我,什么一见到沉新就恨不得当块石头,什么怕的不行,都是胡说八道。

我有些不安,生怕沉新这么露骨地一通话让那流初下不来台,到时候争执起来事小,要是再打起来问题就大了,大喜之日新郎官被苍穹沉新打折了腿扔下凡——这件事一旦发生,三清绝对会沸腾的吧。

沉新似笑非笑地说完了那通话后就没有再开口,那流初就更是沉默了,他阴着一张脸,沉默之间,忽然上前一步,问露见势不好,连忙扯了他一下,有些神色慌张地对他摇了摇头。

“小、阿初,算了,”她低声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今日又是你我大喜之日,何况也是你有错在先,算了。”

流初看她一眼,神情微霁,但还是有些难看,他又哼了一声,轻蔑道:“我不过说出我心中所想罢了,有些人受不得。难不成还是我的错了?”

沉新就挑了挑眉,“哎,还别说,这话用在二殿下的身上合适不过,知人莫若知己,这话却是不错。”

“你!”

“阿初!”问露上前挽住了流初的胳膊,神色似有些犹豫,但她最终还是低声道,“你就这么在玉华殿发作,母后又该说我的不是了……”

那流初神色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般脸色一沉,但却没有针对沉新,他因为问露这句话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犹豫和不虞之色,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妥协,拉着问露一言不发地转身一道走了,脸色很是难看。

问露被流初拉着,不好停步,只能对我们微微欠了欠身,低声说了句抱歉后就跟着他一道走了,在离开之前,我和她有一瞬间的目光交汇,她一怔,又对我笑了笑,没再多话。

他二人离开之后,除却我和沉新司命,还有刚刚那个什么修义,在场的其余几人都面面相觑,似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有人惶惶地看向已经坐回原位的沉新,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神君,这……”

沉新缓缓斟了一杯酒,没有理他。

那人脸上就讪讪,旁边一人皱了皱眉,正要上前开口,修义就伸手拦了他一下,目光有些赞赏地看向沉新,笑道:“神君这话虽说得有些苛刻,但总比有些人前笑脸人后咒骂的要好得多了。”

他说着,侧了头往一边看去,我和其他人也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一些身着华服的人见流初问露向他们那边经过,忙起身笑着举杯不迭,却在流初目不斜视地离开后立刻没了笑容,更有甚者还撇嘴呸了一声,低下头嘴唇蠕动,不知在咒骂些什么。

众人一时就有些沉默,我看着那情那景,默默无言,心中有些感触,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司命却在此时叹了一声气,他之前一直对沉新和流初二人作壁上观,没有开口说话,此刻却又优哉游哉地说开了:“我说,你们可别觉得我二哥可怜什么的,呵,他也就只有今天收敛了点罢了。这些人什么心思,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今天不发作,只不过是因为不想二嫂日后难做人罢了,等到了明天,那些人估计就会为今晚的举动后悔了。你们这些泛滥的同情心啊,还是留给这三千世界的凡人吧,南郡一带又开始洪水泛滥了,又正值瘟疫,唉……近几日酆都又有的忙了。”

有人就疑道:“凡间诸事不都全凭神君一杆笔吗?神君若不忍,大可一笔勾了这南郡天灾便可。”

司命缓缓摇了摇头:“我只司命,不司国运和天道,这三千世界的凡人命由我来司,却是由天来定,天灾一事,我也是无能为力。”

修义一笑:“三殿下心系凡人,当为三清表率。”

“得了吧,”他一声哼哼,“我可不是二哥,听坏话不会生气,听好话也不会奖赏。”

大家就都笑了起来,原本凝结的气氛一下就化了开来,笑着一一落了座,复又开始低声交谈起来。

我看了一眼司命,又看了一眼那些又开始谈笑风生的几人,伸手戳了戳一边的沉新,促狭笑道:“原来沉新神君也有如此冷场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都一直是那种使气氛热闹起来的人呢。”

沉新原本正兀自倒着酒,听闻我此言,就转了头过来,先是瞥了那边一眼,又看向我,懒懒勾起一个笑容来:“这不是有人替我做了这样的事吗,再说了,他们和我非亲非故的,爱尴尬就尴尬,爱不满就不满去,我暂且还没有那个心思去管他们。”

我被他这话逗笑了,“非亲非故?可刚刚那个什么修义还对你很崇敬呢,他们都认得你,也叫非亲非故呀?”

“没办法,”他轻轻抿了口酒,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在三清实在是太有名了,人家都认得我,我也不能装作不是沉新神君呀。”

“你就嘚瑟吧!”真是不要脸!我笑骂着推了他一下,“好了,说正经的,你说那流初怎的请了这些人来玉华殿赴宴?照理说这是主殿,又是他的寝宫,应当请的都是一些往日交好之人啊,怎么我看着有这么多人对他不满呢?”

“就他那性子,能有什么往日交好之人?往日交恶之人还差不多。”

“说正经的!”我有些恼了,这可事关问露的终身大事,我可不能让问露跳进一个火坑,而且她之前对流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天后难不成还看她不顺眼?

沉新自然不明白察言观色的道理,见我真的恼了,他见好就收,放下琉璃玉杯,看着我,颇有“这孩子真不省心”意味地摇了摇头,轻笑道:“听碧,我问你,你和流初很熟?”

我一愣:“不熟啊,要不是他和问露成亲,我指不定还见不见得到他呢。”

“那不就得了,”他道,“你既和他不熟,他又为何请你?”

我一噎,答不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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