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权者之间的嫌隙竟然大到了这样的地步。
而冯玉扬此刻的按兵不动,颇有些收到了风声的态势。
稻垣志平捏着密函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喉头一动,侧脸的下颌骨轻轻一手,微不可见地咬了咬牙关,才又将信装了,扫着立定的军官看了一眼,却迟疑着将密函递给了花听,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收着。
花听却眯了眼睛,嘴边挂上一个玩世不恭漫不经心的笑容,却坚定地,幅度微小地摇了摇头。
这封密函太重,她要不起。
稻垣志平将手收回,微垂了头,眉眼掩在帽檐里,看不清表情。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试探着将心底的信任郑而重之地交给花听,她却笑着不想要。
他一回手,将密函递给了近旁的梁锦司。
第三日入夜。
看管牢狱的兵士来报,年初刺杀稻垣志平的案子拖了近半年竟然有了进展,受刑的两人再也禁不住折磨,终于是松了口。
屋子里的钨丝灯亮了几盏,昏黄的光线还是不太亮堂,稻垣志平斜斜地靠坐在红木椅上,拿了兵士呈上来的证供,长长的证词染了血迹,字迹都有些模糊不清。
站在一旁添茶的花听手抖了一抖,几滴清茶洒在了稻垣志平的手背:“果真是他?”
证词全部指向了梁副官。
稻垣志平抽了唇角,两指夹了证词递给花听,轻轻一笑:“老狐狸,简直是天衣无缝。”
花听接过来仔细地瞧了——与奉系原本有往来,近来被疑,担心败露,便先下手为强,甚至还详细地列举了梁锦司同奉系的接触以及奉系许的诸多职位好处。的确完整得挑不出错处。
稻垣志平抬头瞧她,光晕里她的眼神几度明灭,咬了下唇思忖了一番,对上稻垣志平的双眼,缓慢地摇头:“他虽有些不安分的心思,却没有这样大的胆识。”
稻垣志平的眼睛一弯,露出了几分赏识,揉了揉眉心,向椅背一靠,轮廓分明的脸上又冰封,招手唤了兵士将梁锦司带来好生问话。
说是问话,气氛却压抑得很,不过才审了两三个问题,梁锦司头上的冷汗便很有些明显,一时腿软跪下磕头,却什么话也辩不出来,只知道闷声喊冤。花听闲着在一旁擦枪,绒布将漆黑的枪头抹了,发出锃亮却冰冷的光泽。
稻垣志平问得不耐烦,便着人将他带了下去,他惨白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花听手里玩弄的枪支,刚要出门,却听得花听放下枪,递了一杯茶给稻垣志平,絮絮低语:“牢狱里头的刑法这样重,梁副官怕是受不住……”后头的半句隐在了夜色里,低沉的嗓音模糊又诡谲。
梁锦司本是高官子弟,军校出身,原本也算得上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便是上战场受过几回伤,也未必经得住那般惨无人道的刑罚。
稻垣志平掀起茶盖饮了茶,不再言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