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佩青到底不是普通的内宅妇人,心绪再是纷乱却也不会失了方寸,慢慢的一寸寸的垂下了首去。
原先她只想让宁立善落个办事无能,也是因为她不希望与官员往来这种事将来落到宁立善的头上,以防将来几次三番过后宁政真的会对宁立善另眼相看,她没想到的是,今夜扯出的这桩事情,最后会落得她管理身边人不当的后果。
这事放在府里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上都可以,却不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陈佩青,不止管着宁府的内宅,宁府的产业有一大半也是经她的手流来送往,今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竟然连自己身边的一个嬷嬷都教不好,再加上之前宁馥去陪葬的事情也失误了,宁政岂不是要怀疑她的能力!
到底是谁这么狠,居然这般跟她对着干?
白氏很快的就向李妈妈问起别苑的事情来,李妈妈条理清晰又简洁明了的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屋里除了二人的对话再没有任何人发出过声音,时间一点点慢慢过去,桌案上的红烛都燃了大半下去,烛泪一点点溢出、凝固、再溢出,又凝固。
当李妈妈说到那晚院史大人还带着官印与私印来别苑的时候,宁政的喉咙中终于发出一声冷笑。
堂里虽然站满了人,可是谁也没有再言语过一句,事情会怎么发展再明了不过,却是没人出声做一个表态,而宁立亭从李妈妈开始与白氏交谈起,眉心就一直轻凝着,始终望着面前的地面,没有再抬起过眼皮。
“很好,不错!”
这一声,竟然就是他发出的。
屋内的人齐唰唰的向他看来。
他也便就走到中间来,他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就这样沉默到底,相反的反而做了这个挑头的人,这与他一惯的隐在他的夫人陈佩青身后的个性是极不吻合的,眼下他不站出来,他们二房,才真的要被削弱了,不是他想表态,只不过眼下必须将事情避重就轻换个方向而已。
他们夫妻二人的默契第一次在人前显露无疑,陈佩青因为赵嬷嬷与宁芸的事情而不方便发表意见——无论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会起反效果。所以,一身清白干净的宁立亭就是最合适的发言人,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要尽快并且有力的将局面挽回住才成。
他亲自上前将宁立善扶起,后而对赵嬷嬷斥道:“万幸今天李妈妈在场才让事情水落石出,你把李妈妈接进府里解释这件事没错,但是你瞒着二奶奶就是逆主!念在你多少也是帮了三老爷,就罚三三个月的月钱,再不许这样私自妄为!”
宁馥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他短短几句,就将事情轻描淡写过去不说,听起来竟然是这赵嬷嬷还立了功了。
那赵嬷嬷也是个机灵的,听见他这么说,立时就赶紧磕头谢恩,一边哭道:“不是奴婢成心要隐瞒,而是二奶奶不放心用李妈妈土方,奴婢才不敢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