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馥的表情却是比他更诧异:“我去看望外祖母,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么?” 宁立亭和陈佩青愣怔了半晌,后而双双泄了气,挥手道:“你去吧,早些回来。” 宁馥看了他们二人一眼,道:“有事就等我回来再说吧。” 陈佩青定睛看着宁馥远去的背影,回想着宁馥望向她最后一眼时那一对水汪汪的眸子,那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慧光让她半晌难以平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那个眼神更加让她觉得,宁馥此番突然去看望她的外祖母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不! 那个绵柔又不禁风的乔清婵的女儿,不可能有这样慧黠的眼神! 她站在原地紧抿着唇,手在袖内绞着手帕,突然之间觉得自从宁馥回来之后似乎很多事情她都不知不觉的处于一种有些被动的局面,可是在这个府里,最被动的一直都是宁馥不是吗? 可再是不愿承认,但是眼前宁馥的行为就像是在告示着众人,她要与她最强大的外祖一家往来了,难道,难道这也是自己的错觉,她只是心血来潮或是因为昨天乔佩华的亲事之故才想起与外祖一家走动吗? 而她,也未必就有那个本事能将乔家拢在身后吧…… 陈佩青紧抿着唇,竟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些心慌意乱了。 宁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不像是乔清婵的女儿了,接二连三的事件中,她虽然并没有占着主要地位,甚至于也几乎没有插过手干涉,可是她心里就是隐隐的觉得,好像有哪里真的不一样了。 宁立亭摸着下巴,似是在考虑。 锦嬷嬷这时过来给他们换新茶,他突然就挑了眉问道:“三姑娘怎么就突然想去看她外祖父了?” 锦嬷嬷自是受了宁馥提点的,听了这话便就叹了口气,很是怜惜地道:“自打那些箱笼抬回来,姑娘就没睡过一天好觉,昨儿夜里才突然做了这么个决定,一家人不说暗话,姑娘之所以过不去这个坎儿,是觉得老爷的事是被她给搅黄了,没准还会因为乔大老爷的这笔遗产而导致老爷夫人与乔三老爷之间生出些间隙来,她自责的不行,这些东西抬回来的时候她就念叨着绝对不能留在府里,如果乔三老爷不肯要,那她就更不能要,哪怕送到她外祖父手里,她也必须送出去,不然这笔遗产岂不成了破坏两家关系的罪魁祸首!” 关于这件事,宁馥也考虑过,太医院院史大人在中间的这件事,还是不应张扬,如果有一天宁家的人通过别的渠道知道了,那就是到时候的事,眼下还是暂且如此为好,头前陈佩青拿院史大人与宁立善为说辞差点把宁立善给扯下来,此时院正大人又出现,上次陈佩青算是借题发挥捕风捉影,这次可就真真的会让陈佩青认为宁立善或许真的与那院史大人之间有什么了,以后还不得盯死了院史大人? 而院史大人这次又插手,所插手之事又多少与她有关系,只怕陈佩青甚至还会以为她与宁立善还有院史大人之间都有些秘密往来。 这本不是坏事,但若是在视为竞争对手的人眼里,那就是大大的不好了。 她不想惹这些麻烦,就如同她贪财也不会动乔松柏的东西,不然也不会亲自把遗产送回去。 而宁立亭唇角微动,听到锦嬷嬷这般言说,身躯猛地一震。 是啊,宁馥怎么会是一个打继母的脸面而潋财的孩子!当初他还没有向她提起要用这些产业去讨乔有恒的高兴,她就先把他请到这里来说了这件事!若是一个贪财的不给继母颜面的孩子,又怎会有此番动作? “馥丫头长大了,知道替长辈们分担忧愁了。她做的对,既是去她外祖父面前,我们倒是不方便露面的,只是倒是让她一个孩子抛头露面去,多少年都没往她外祖父家中去过一次,虽说于情于理都是正常,可到底是委屈。朱伦,吩咐下去让人备车,准备点栗子糕和豆沙卷放进去,一会儿我要亲自去乔家胡同接三姑娘回府。” 陈佩青紧抿唇道:“老爷!” 来之前宁立亭可不是这般的,现在竟然还要亲自过去接宁馥,还细心的让人备上甜点等着,她怎能不心急,她这一声老爷唤出来,宁立亭回过头,看着她那对极好看眼睛,原本还有些微恼此时也不由的缓下两分:“别说了,按我说的做吧。” 陈佩青默了默,称了声是,回头看了一眼锦嬷嬷,再又打量了一番这抱厦的置办,抿唇跟在宁立亭的身后出了荷松园。 院里人除了锦嬷嬷,所有人齐齐的松了一大口气。 周睿送完宁馥这时也回了来,见院里的众人喜上眉梢便也知道怎么回事,进了厅堂与锦嬷嬷言语了一番之后也是面色微凝:“姑娘这样做自然会赢得二老爷的心,但是二奶奶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如此,多少年来都是这样过来的,如今一点一点的不一样了,二奶奶早晚会真的放在心上的,我们得提早做好准备。” 乔家胡同大府大堂,乔毅捋着胡子坐在上首,旁边则是他的夫人苏万琴苏氏,二人慈眉善目高坐大堂,衣衫虽是家居常服,却是可以见客的正装,宁馥坐在下首客位,面前厅堂中央,则是置放下的箱笼,一个个整齐排列,每个箱笼上面都放着里面盛放物件的清单。 乔毅现在是乔家的老太爷,却还没有承袭,那位侯爷还身体康健,如今八十有余相当高寿,而宁馥,就连乔毅夫妇这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是几乎不曾见过,那位府里的老祖宗永平侯乔章,就更是连一面之缘都不曾有过的了。 明明是血缘至亲,她如今到来,却被请来这面见外客的大堂,看似多郑重,可她一个姑娘家还这么年幼,哪里又架得起这样的大堂来被接待,而进来之后,就算是外客,做为女眷也应当是府里主持中馈的夫人来应对,哪会像眼前这般府里的老太爷和老太太都亲自坐阵,更甭论衣着如此。 而且,安排她的,还是客位。 这里外无不在嫌弃,这前后无不在不屑,一切看着那般的无理可挑,可却又实实在在的无处不在宣告着一件事。 她,对于乔家来说,就是一个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