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这么久,知道他古怪,知道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她没有试图去试探什么。
今晚月色很好,花香很好,草很甜,他很乖巧,应该可以试一试吧?
“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从简单的问题问吧。
简单的问题问倒了宇文陌弦,他停止了嚼草根的动作,仰起头仔细思考,半晌道:“因为吸引。”
因为……吸引?
宁馥大震,但是瞬间便就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他心智不比正常人,他口中的吸引与正常人理解的吸引是不一样的。
“就是因为吸引。”宇文陌弦犹还不知道身旁的人已经被雷得外焦里嫩,自顾自慢吞吞道:“所有人都是白的、黑的、灰的,只有你是红的。”
宁馥怔怔的看着他——他是色盲吗?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说出自己的感觉吧?所有的人都是黑的、白的、灰的,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什么特点。
色盲的人生是怎样的世界?
可为什么他说她是红色的?
而且他竟然识得红色,那就说明他以前并不是色盲了?
他是怎么成为色盲的?
还有,他心智如此,是不是也与其有关?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样可怕的重创?
宁馥突然觉得心微微一痛,像被谁的指尖细细揪起碾了一碾。
“你……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
宇文陌弦偏偏头,有点不理解她这个问题,怎么过来的?活着过来的啊。
“我是说,你是怎么进入那个暗室里的,在那里生活了多久,那些人是怎么对你的?”宁馥此刻并没有想故意探听什么,只是直觉的想知道,在那样的黑暗的控制之下,他如何生活。
“早饭,午饭,还有晚饭。”
宁馥抿了抿唇:“在这之前呢?”
宇文陌弦不说话了,身子突然抖了抖。
这一抖抖得宁馥也颤了颤,一瞬间脸色发白——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变得如此?他——又是如何撑过来的?
不敢想,想了从指尖到心,都发冷。
或许宇文陌弦自己也不敢想——从来都平静漠然如他,竟然在想起那之前的日子时也会发抖,那又是怎样噩梦般的经历?
宁馥突然伸出手,按在了宇文陌弦的手背。
她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想温暖下不知多少年前的他,在人生孤寂落雪的那段日子里,想必没有人这样暖过他的手。
又或者,他失去了能够温暖他的手。
她心底泛着淡淡的酸楚和温柔,忘记男女之防,忘记宇文陌弦从来不喜欢任何人的接近。
宇文陌弦似乎也忘记了。
一动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