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冷笑一声,周卓平整整衣裳起了身,扬声道:“东吴副布政使周卓平,恭请几位大人贵安。”
几个小厮让开道来,随着他的姿势而躬下身去,周卓平领头,身后小厮齐齐跪下,在大厅内对着宁馥几人俯拜。
这是二品大员,被跪拜的人中就只有宁馥一人有官职品级,可那品级还是个极为拿不出手的。
林清之微微侧了侧身算是避开,长长舒了口气,一瞬间差点没热泪盈眶——本来能见到宁馥就已经让他很激动了,而自打见到宁馥之后他就低调的很,也是因为宁馥都来到东吴这么久并做出这样大的事情来,他都未能出上半分力气而感到羞愧与感动,而这位副布政使自事发之后立即便就代表官方接管了原布政使的一切庶务,虽然顶的是暂时管制以保东吴太平的名头,但也确实是用这权利帮了他不少。
不然林家长房一系也不可能如丧家犬一般逃的那么干净逃得那么快,他更不会这么顺利的就把林家的产业接到手里来。
但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位副布政使也不是白做事的,虽然到现在还没向他要好处,但也只是因为事情还未平淡下来而已,等一切的尘埃真正的落定之后,他还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无利不早起,在哪都一样。
是以,因为他受了周卓平的半恩,渐渐的周卓平也拿他自己当成他的恩人,但凡周卓平和他同在的地方,他是再也不可能像在京城时那样让人仰他鼻息了。
所以,在码头时,才会有那样的一幕。
可是却没有想到还会有眼下这样的一个结果中的结果,压在他头上的这个半个恩人,竟然也会有下拜的时候。
宁馥坐在他的对面,手握着茶杯面色如常,月白锦袍清雅如竹,她就那么淡淡的朝着跪在地上的周卓平望了过去,明明隔的那么近,所有人却感觉到她那沉而凉的目光,不仅悠远,而且寒凉,并且笼罩在自己的身上挥之不去,也不敢挥。
“在下听得一番教诲,惶恐无地自容。”周卓平继续道:“自知罪过不浅,请几位大人允许在下将功补过……”
宁馥终于挑了挑眉。
“林家现在没什么下人,该跑的跑,该赶的赶,大厨一人在厨房烧菜,谁添紫烧火?”
全场噤声,周卓平的笑生生的僵在了脸上。
秦言差点没笑出声来。
“还请大人允许在下带领跟随,齐去厨房烧火。”周卓平再拜。
宁馥的眉又挑了挑。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去厨房烧火太下脸子了,带着跟随一同前去,他自然就可袖手旁观,不仅面子里子都有了,还显得诚意十足——主意不少嘛。
带这么多人来,果然无处不可用啊。宁馥笑了笑。
没人回答他,宁馥慢慢侧了侧身,慢声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厨房能有多大,这么多人一起进去虽然容得下,可厨子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不得紧张死?这种情绪下做出来的菜,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味道,我还是继续吃这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