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春有了这层怀疑,就抱着试探的心思,问周湘道:“园子里要不了多久就开始关门了,你一人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不若我们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岂不更好?”
“谁和他有说有笑的?”周湘撇一撇嘴,手掌在栏杆上砰砰轻拍了几下响道,“我一人在这里固然是没多大意思,但总比看见讨厌的人要强许多。”
“谁是讨厌的人呢?”宛春趁机追问。
“还不就是李……”周湘话才出口,猛然想起宛春和季元的关系,忙又改口道,“里面有一些人,说话总是不叫人如意。”
她是很伶俐的女孩子,这个改口当真是自然至极,晁慕言自是没有听出言外之意,但宛春却抓住了她言语里的蛛丝马迹,心说果然是季元惹着了她。因是她起意替季元在晁慕言面前洗清不白之冤,所以才叫了周湘和慕言来,不想这头慕言才和解,那头反而又招惹了一个好人,便笑的拉住周湘的手臂道:“走吧,走吧,你自己都说一个人很没有意思,何必还要在这里站着。楼下既然有你讨厌的人,那么你同我一处玩乐,总行了吧?”说时,手上微微的用了些力气,就把周湘拉动了几步。
周湘半是无奈半是迁就,只得跟着宛春慕言下楼来。
季元他们等候多时,一见她们下来,齐都笑道:“我们才说再不来只怕要赏月亮了,你们就下来了。”
宛春浅浅的笑,挽住周湘的手一刻不敢放松,便道:“方才密斯周嫌山上的风景太闷了,所以到望江楼里坐坐,此刻她歇息的够了,诸位还有什么好去处,说出来听一听罢。”
她这话本是替周湘打个圆场,旁人听了心里都明白,唯独季元是个快嘴贫舌的,又一贯得理不饶人,听闻便冷笑着说道:“我们哪里还敢说什么好去处,万一有人再嫌风景太闷,又转身跑个没影儿,今儿也不必干别的了,就寻人玩去吧。”
“三表兄!”宛春深觉自己真是厉害极了,如此气恼之余还记得自己胡诌出同季元的关系。眼见周湘心情好转,想不到又被季元这个糊涂虫给破坏尽了,不由得她不生气,就嗔怪道,“人家正经叫你拿个主意,偏你话这样多,也没说到点子上。”
便一转身朝张景侗他们说道:“他不拿主意,还请你们几位出个主意,我们是回头去赏花亭的好,还是去跑马场的好?”
张景侗低头掩住口,他是头一回见到季元吃瘪,而且还是在他自己的妹妹面前,心里不禁偷着乐起来,倒没能回宛春的话。还是赵国栋记起赵纯美的嘱托,就拿定主意对宛春说道:“太阳都落山了,赏花亭那里没什么好玩的,跑马场也不值得去了,不如就近去莲蓉桥看一看,那儿离茶社不远,我们可以一边喝茶一边观赏落日。”
宛春点点头,暗想只要有人拿主意有个去处就好,到了地方再从中劝和周湘和季元也不迟,于是几个人便往莲蓉桥那里去。
赵纯美因为惦记张景侗他们还会经过这里,竟一直在莲蓉桥没有走开,手上拿着的一包鱼食,叫她七撒八撒的,差不多已经见底。冯玉璋看她心不在焉,只以为她是玩的倦了,便欲劝她回家去。
正要开口的当儿,赵纯美一眼瞥见张景侗他们已经从沿江路那里走过来,便将那包鱼食的纸袋子胡乱向冯玉璋怀里一塞,赶紧理了一理衣服头发。
宛春说说笑笑的拉着周湘和晁慕言过来,抬头见赵纯美还在,倒是十分的讶异,赵国栋却已经开始打招呼道:“妹妹,你们还没有走开吗?我们要去茶社里坐坐,你们去吗?”
他这话算是给赵纯美打个暗示了,赵纯美岂有不懂得道理?扶栏站在桥上略一欠身,她才装成是很意外的样子回道:“真是巧的很,在桥上站了这么一会子功夫,我正打算和冯公子去茶社里喝杯茶呢。既然大家都有此意,那么就一起吧,算是我做东了。”
赵国栋笑不做声,只是默许之。
张景侗等人见此,即便不给赵纯美面子,也得给他赵大公子一个面子,便都笑道:“那就谢过赵二小姐了。”说罢,彼此相邀往茶社而去。
宛春夹在众人之间,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着,正可以掩去心底的计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