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岚藻恨铁不成钢一般,大大斥责谭汝霖一番道:“亏得你姑丈每日里夸赞你年轻有为,是新一代中不可多得的良将之才,却想不到你背地里敢打起老婆来!仲清是我们家手心里捧出来的丫头,自小不说别人,就是她的父母也不曾动过她一个手指头,如今嫁去你们谭家,为的是让你打她的吗?夫妻之间,有什么话自当好好说才是,动手成何体统?这还是在我们李家,设若她是在你们谭家,如今还不叫你欺负死!”她私心里疼爱仲清,难免会偏袒几分。再则,也不怪她这样地说,谭汝霖这次委实是太大胆,敢在岳父母家中欺凌他们的女儿,换做是谁,都不能绕过他的。
若不是看在伯醇大婚的份上,今儿就不是她和余氏出面找他谈话了。
谭汝霖何尝不知自己铸下大错,方才醒酒的时候就已经万般后悔自己不该在李家与仲清起争执,还让岳母和姑母亲眼见个真实,当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他跪在地上,连连地朝着余氏和李岚藻叩头,直称有罪,又道:“如此深夜,还惊动了母亲和姑母前来,冀望真是罪该万死!“
余氏看着他,挣扎从床上坐起道:“你先起来,你的事容后再说。”便向仲清狠狠一推,“你给我跪下!”
仲清吓得一个激灵,顺着床沿边儿忙就跪了下去,口中还道:“母亲息怒。”
“你也知要我息怒,既是如此,何必又做出那些事来!”余氏大力一拍床板,怒生两面,瞪着自己一手培养大的女儿道,“我问你,叔云的死是怎么回事?你要找谁替了她来蒙我和你的父亲!”
她严厉起来,是连李岚峰都要避其三分锋芒的。仲清虽是自幼得她教诲,但却从来没有被她呵责打骂过,成长至今,也唯有今天才算见识母亲的厉害。
她颤颤低下头去,不敢看她母亲的脸色,只道:“叔云的事我也是偶然才得知的,想着爸和妈找了她那么久,若是知道叔云早死了,心里必定难过至极,就自做主把这事情瞒住了。不过,妈你要信我,我瞒住叔云的死并非是有二心,皆因我太在乎你们二老了。想你们年事已高,叔云找不到好歹也是个念想,若找到的只是个死人,试问母亲,您心里就不难过吗?”
她如何不难过,她难过的几乎都要昏死过去。
“你明知我们盼了她二十年,想了她二十年,就怕她在外吃得不好,住得不好,又想她是否许了人家,婆家对她好不好呢。我夜夜想,年年想,你们怎么能够……怎么能够瞒着她的消息,不让我知道?”她说到此处,已是情难自已,禁不住双泪横流,偎依着床头上的靠背,哭着道,“你还要找人替了她,她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我岂能不认得她!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我平日里就是这样叫你蒙骗别人的吗?她是你的妹妹啊,是我们李家的三小姐,怎么会……怎么会说死就死了?你骗我,你定然又是骗我的。”
“妈,妈,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瞒着你们,你别气,妈,我求求你,你不要生气,要打要骂我都随你……”
仲清一见余氏哭,自己亦是哭个不停。她们娘儿两个各有各的伤心处,李岚藻和谭汝霖站在旁边都忍不住“闻者落泪”了。
宛春背靠着冰冷的石墙,听闻里头的说话声,一双手儿不由得紧紧捂住嘴巴,泪珠儿瞬间就大颗大颗滴落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