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以往一样,过了腊月二十五就得随父母回老家过年,待到正月十五以后才能回到旧京,期间一别数日不能同好友相见,少不得要在年前一一拜会。
这会子她才从柳静语那里回来,顺路就到了宛春这里。
同季元在长廊里碰见,两人都是不觉一楞。
季元看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模样,活像是个雪人儿,倒是笑了:“你要找囡囡吗?她就在前面儿院子里。”他尚且记得周湘走错门的事情,这会子说出来不免有些打趣的意味。
周湘自个儿也想到了那一回的事,失笑一阵,看他怀里抱着四四方方的一张板,遂也问他:“这是做什么去?”
季元将棋盘翻过来给她看了一眼,道:“爷爷送我的好东西,无事时候也可打发时间。”
“哦。”周湘点一点头,背着手站在那里,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好。她直觉这一次再见季元,季元已经变得不像记忆里的那个跳脱的少年,他沉稳而礼貌,清逸而安详,害得她都不好意思同他说几句玩笑话。
季元倒不觉尴尬,怕她还是不知宛春的住处,干脆又道:“要不,还是我带你去囡囡那里吧。”说着,一闪身就走在了周湘的前头,果真把她领到宛春院子里,才同她告辞走开。
周湘扭着头,一直看他的背影消失在门槛处,背在身后的手不知不觉就扭成了个麻花样儿。其实方才她还是有很多话想同他说的,她想问他是否还在寻找晁慕言,想问他是否知道自己的心意,更想问他,自己比之慕言,该当如何?
可是不及她问,他就已经远去了。
周湘一时懊恼一时羞赧,进了宛春的屋子,还有些怔怔的出神,两人说了小半日的话,周湘因知道她府里的不幸,这会子不免多安慰宛春几句,又道:“你大嫂她还好吧?前儿我在街上遇到曼宜小姐,她的状况就不大好,瘦瘦的脸上也没了多少笑容,小小年纪看着叫人怪心疼的。”
宛春道:“大嫂这些日子比之前好许多了,前些时候大哥的学校缺少老师,大嫂就毛遂自荐去给他的学生当书画老师了。母亲说,让她有点事情做也好,那样就不会在家里胡思乱想了。”
“你们家的人都这般善解人意。”周湘感慨着,拜过了早年,她也不便于多留,又同宛春说几句让她注意身体的话,方两厢告别离去。
说话间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八,伯醇的学校终于愿意关门放假了。
他这几日同曼之都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平日他一人倒还罢了,如今多个******,不免就觉得校舍过于简陋。首先于洗漱上就不大便利,宿舍没有热水,要洗澡还得自己去食堂后厨烧水,再者宿舍里也没有暖气,烧了水还要将炉子拎进屋里烤一烤,才敢脱衣服简单洗洗。幸而女生宿舍那边还有个澡堂子,隔三差五曼之还能去泡泡澡,要不然整个人都觉得要臭掉一般。
个人卫生上的事情解决了,衣食上就又不济起来。曼之在家里住惯了,入冬就有暖气,何尝知道冷的滋味?不想到了学校,苦于经费不够,宿舍里只给每人发了厚厚的一床被褥,勉强过冬。
曼之起先还强忍着寒冷,过不上几日,再上课的时候直觉手都要伸不出来了,她便一面哈气,一面抓紧给学生示范。伯醇从窗户外头路过,心里很不是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