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足转了十多圈才又坐下来,也不怕冒犯了宛春,伸手便将她在桌子上勾画的手一握道:“囡囡,或许我们还有一种选择。”
宛春望着他的眼睛,一时间又亮起光芒:“是什么选择?”
“我们一起离开旧京,到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去。”张景侗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等到容家寻不到人甘愿放弃这桩婚事,我们两个再回来。到那时,我再叫我母亲派人到你们李家提亲,你嫁给我,可好?”
“景侗哥哥……”
宛春不料他有如此胆大妄为的选择,当即吓傻了一般道:“我们……我们能到哪里去?”
“到天南,到地北,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张景侗平生再胡闹,但拐人家女儿私奔的大事还是第一次做,他亦是心怀忐忑。但这忐忑与宛春要嫁给别人的事情相比,不觉显得不足为虑起来,
他看一看宛春,越发坚定起来,追着她问道:“囡囡,你愿意吗?你愿意同我一起走吗?”
“我……”宛春直觉被他握住的那只手烫的骇人,她虽不是封建的人,但受的教育却向来传统,自是知道与人私奔的名誉会有多么糟糕。
可是这份糟糕,与嫁给陌生人的恐惧而言,不免有些不值一提。况且,景侗算是给了她一个承诺,只要躲过了容家的婚事,她们还会再回到旧京来,张家会来提亲,到那时她便可嫁给景侗。
固然她对景侗的表白尚且还震惊着,但是他毕竟是她熟悉的人,又一贯的体贴爱护她,她相信他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亦相信自己会成为他的贤内助。
只要能躲过容家的婚事……
宛春思虑再三,到底是点下了头去:“嗯,我愿意和你一起走。”
张景侗大喜过望,冷不丁将宛春的手一拉,直把她拉到怀里,狠狠抱住她道:“囡囡,我必不负你。你等着我,等我回去安排好一切,就来接你走。”
“嗯,我等着你,景侗哥哥。”宛春含笑泣涕。
她这一日的担惊受怕,在张景侗来后终于烟消云散。
张景侗得了宛春的点头,喜得一刻也坐不住,忙就同她道别回家去。秀儿端了茶上来,没看到他的人儿,还好生奇怪一回。
张景侗说的安排不比寻常人,他如今已在军中担任要职,为他兄长分担督军重任,说要走总得要将这一支部队给交托出去。故此,从李家回到总统府不久,刚过完元宵节张景侗就赶回部队里去了。
他去了总有二三十天的功夫,宛春从寒假盼到开学,又从开学盼到三月春暖,夜间睡着倒好,白日里未免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周湘还担心她是为了父亲身亡之故,才忧心至此,便没少往李家跑去同她作伴。
也正因为她,李家上下皆以为宛春已经度过了心里的难关,开始接纳要嫁去容家的事实,余氏甚至早早就将嫁妆预备整齐。
她心疼幺女,给她的无一不是最好的,便是总统府的丫头得知,都少不得在曼之耳边嘀咕,道是余氏也真舍得,几乎搬空了半个静安官邸。曼之付之一笑,又嘱咐杜鹃等人不得胡言,道:“再多的东西也弥补不了李家对于四小姐的亏欠,以后你们再不许拿四小姐的婚事乱嚼舌根。”她是过来人,当然懂得宛春这一回出嫁的苦楚,只是如今她的婚姻已经有了起色,盼也只盼宛春将来不会有“何事西风悲画扇”之际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