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四时,人间四季,四季之间唯秋最短,仿佛只是眨一眨眼,前天长袍大褂还穿着,今天就要换上夹棉衣服了。宛春也不例外,她们李家又是大户人家,早早在初秋的时候就开始预备冬装,她母亲余氏顾念着她离了婚,未免她意志昏沉,特意叫裁缝匠多给她做几件鲜艳亮丽的衣服,款式仍以旗袍居多。
宛春感念于母亲余氏的好意,纵使她对于鲜艳的颜色不大喜爱,也依然每日里一换的,穿出去给她母亲看。
她原就美丽,虽说离了婚,可是毕竟刚及双十年纪,芳华正茂,新衣服一换上,倒仍像是个未曾出过阁的小姐。
余氏看罢心里多少安慰一些,只盼她尽快的走出离婚阴影,往后再给她寻一处更好的人家嫁了,不必受政治的连累,有他们李家做后盾,必叫婆家再不能欺负了她。
她的主意与季元的主意不谋而合,季元听她母亲拜托大哥伯醇给宛春牵一牵线,在他朋友中看看是否有合适的人员,忙自告奋勇地站出来,欲给宛春推荐几个青年杰俊。
他回屋急匆匆把名单写了,呈给余氏看,余氏见上头都是李家军中有名的年轻将领,一时倒觉得不大妥当:“他们好是好,不过于出身上只怕配不上囡囡。”
季元笑道:“英雄不问出处,据我的考量,这些人的脾气秉性都很好,也是读过书识过字的,不是母亲所想的泥腿子出身。再则,以我们家的背景,遍观紫禁城,又有几家比得过呢?他们虽非大富大贵,可是小富即安,妹妹若嫁过去,保证一世无忧。”
伯醇想想也道:“季元的话不无道理,我的朋友纵然也有品性家世出挑的人,可算起来都要比囡囡多长几岁,只怕沟通不来。季元手底下的人如何,他最清楚不过,母亲亦可放心。”
余氏见他兄弟二人都如此说,不觉也松了口,答应着会再考虑考虑季元的话。
既然要给宛春另寻婚事,季元的婚事便也该提上日程了。难得他立冬之后一直在家中休假,余氏便把季元叫到房中,欲给他和周湘把婚礼办了。
季元挠挠头,仍觉得有些不妥当:“年节下事情那么多,现在办婚礼那里来得及?不如放在年后罢?”
旁边给余氏捶肩的芳菲听见,不由笑道:“三爷这又是一推二而推三了,去年的时候,您就说年后结婚,结果年后刚开春,就出征打仗去了,今年您可不能再拖了。”
“正是,年后的事情谁说得准?”余氏也觉不可再耽搁下去,那一回周家的太太还特地登门来看望她,明里暗里的提及了周湘的生日,言下之意可不就是她们家小姐年岁一日日大了,再不结婚岂不让人笑话?于是,她便道,“我昨儿同你祖父商议过,看了黄历,腊月十八宜嫁娶,先一个月纳彩,这时候正赶得上。”
恰好曼之这会子的身孕才只有七八个月大,如再晚一些,只怕赶着同她生孩子一起,那才真叫忙不过来。
季元瞧他母亲主意已定,知道是不能更改的了,也就遂了他母亲的心愿,点头同意了。
余氏便叫芳菲预备着他的纳彩礼等物,消息传到宛春那边,她自然替季元和周湘高兴,忙不迭就去电话到周家告诉了周湘这个好消息。
周湘也不料李家婚事定的这般迅疾,心里既惊且喜,放下电话忙忙就去告诉她母亲,周家太太听说后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安稳下来,赶紧去给周湘置办嫁妆和喜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