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春不再言语,憋着气就往屋里走。
萍绿这时方察觉形势不对,忙拉住跟在她身边的秀儿嘀咕道:“四小姐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找三爷?看上去分外不高兴的样子。”
秀儿急急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将萍绿拉上一旁去了。
宛春径自进到屋中,扑面一阵淡淡的酒香气,季元果真在房中睡得人事不知。她气恼上前,一掀了他身上薄薄一层锦衾,扯着他的胳膊便道:“三哥,三哥,李季元!你给我起来,我有话问你!”
季元酒梦正酣的时候,被她唤醒,神志模糊地躺在床上支吾着道:“我当是谁那么大胆,原是四……四妹妹来了啊,你要问我……嗝……什么?”
他说话间,不时带着些微酒气,宛春叫他熏得后退一步道:“我问你,张景侗娶赵纯美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为何你知道却不告诉我?”
季元听她问及,挣扎着翻个身,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道:“你说景侗他娶谁?他不是娶过妻了么,又娶谁了?”
“我说他娶了赵纯美!亏得你们还都骗我说他娶了秦家小姐,她赵纯美三个字里就没有一个秦字!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宛春说到激动处,直恨不得将她哥哥从床上拉起,狠狠摇晃一回,摇到他清醒才肯罢休。
季元耳听欺骗二字,眼皮子抖了一抖,干脆又翻了个身趴在那里,嘟嘟囔囔也不知都说了些什么。宛春气不可耐,也知同一个醉鬼是说不清什么的,遂将手在他背上一拍,气呼呼就走出门,叫唤了秀儿走了。
萍绿从秀儿口中得知宛春此行乃是来兴师问罪的,早将半边身子隐在石榴树后,躲避开了。此刻见她出了门,忙拍着胸口跑进屋里去,只恐季元出什么意外。
不料一进门正看季元分外精神的坐在那床沿上,耳听她进门的脚步声,扑通一声响,便似倒栽葱一样重又躺倒了回去。萍绿见之好笑,忙道:“是我,三爷,四小姐已经回去了。”
季元听罢,这才放宽了心,鲤鱼打挺坐起来道:“倒霉,倒霉,我就说这事迟早是瞒不住的,果然还是叫囡囡知道了。”
萍绿噗嗤一笑:“四小姐知道了你怕什么,要怕的也该是张五爷怕呢,失信的人又不是三爷呢。”
季元没好气白她一眼,敲着床帮子道:“你懂什么?景侗若是主谋的话,我便算是个帮凶了。还好方才我脑子转的话,装作没醒的样子把囡囡哄过去了,要不然定要挨一顿骂的。”他说着,忽的一拍脑袋,忙就让萍绿去把鞋子找来,“眼下家里我是住不得了,索性我出去躲两日罢。”
总要躲到宛春气消,他才好同她解释清楚的。
萍绿还是头一回看他惧怕宛春惧怕成这个样子,失笑摇一摇头,只好由着他去了。
且不言宛春心里的气终究几时才能消散,单道过两日后,季元不见回来,反是李桧带了信来。
这一回真个是静语来消息了。
只不过信不是静语所写,却是容绍唐代笔而成。信中言明他已知晓了樊光耀和柳静语的事情,并对朱连长的鲁莽表示了歉意,为让宛春放心,他已命人将樊光耀和静语安全送出徐州城了,至于他二人的落脚处,因为静语不愿言语,他也就没有细问,想来她二人定居之后必会来信同她说个清楚。
在信的末尾,是两行小诗,道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看上去似在明写静语和光耀,可暗里她却知,这是他在倾诉他的心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