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颦啊……不是我不心疼你!我明白,昔日在家中时,莫说你一个称呼,就是你与我同榻而眠同桌而食也是有的,我又何曾忍心责罚过你?终究是……时不待人,我的身份不容自己与身边的人有任何的把柄,否则被人拿捏了去,又不晓得得闹出多大的事情。
别看是小小的一句称呼,也许会有人觉得晏知书小题大做了。然而前世她入了五皇子府后,那些后院的女人最爱的,就是揪住这些细节上的错误,将你的一个失误放大数十数百倍,以至于最后归咎到你的人品问题上。不止是自己,就连身边的人犯了错,也只能是主子没有教导好。
晏知书前世没少吃这些暗亏,对于宫斗宅斗的小把戏实在是看得多了,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不得不小心。
晏知书笑着这些,虽然有心想要安慰采颦,奈何自己刚入东宫,身边这些人都是生人,若是此刻表现出心软,日后怕是很难服众了。
思及此,晏知书一狠心,索性没有理会采颦。
这厢几个丫头在伺候着晏知书沐浴,隔了有半个时辰,殿外有人送了衣服进去,撩开层层缠绕放下的帷幔,总共四个人,捧着四方紫檀木雕花的托盘。第一个里面是一身小衣;第二个手中托盘放置着的是一身杏黄色的裙裾华服;第三个手中托着一排发簪金钗;第四个却是琳琅满目的饰品,小到耳饰指环,大到玉镯宝石项链……应有尽有。
四个人捧着托盘,低着头迈着小步走到了晏知书身前浴池的岸边,分两列跪下,将手中的托盘奉到了晏知书的面前,任由晏知书亲自检查挑选。
实际上,能送到太子妃面前的这些东西,在外头都是有人一一挑选验过的,无论是质量问题还是晏知书的喜好,都考虑了进去。
晏知书睁开眼睛,挥手屏退了那些在一旁等候伺候的丫头,只留下了这四人并着采颦、双喜儿。
晏知书使了个眼色,采颦上前去验过了东西的质量和细节,均点了点头,表示并无差错。晏知书这才懒懒起身,双喜儿连忙拿过一旁的巾帕,替晏知书拭去身上水滴,与采颦一同拿过毡布,绕着晏知书裹了一圈儿。
晏知书这才赤着足从水里头踏上了岸,留下了一串娇小的印记,拿过衣裳看了看,并未多言,又招手让两个捧着发簪钗头的以及首饰小物的上前来。
一眼望过去,晏知书看似随意的拿过了两支闲水碧玉簪,又挑过了一对玉镯,并着一支桃花绢纱小簪花,剩下的都看也未曾看,挥了挥手让拿下去了。
采颦与双喜儿得了旨意,这才过来伺候着晏知书更衣,先从兜肚小衣开始,直到中衣,至外罩的华服曳地宫装,穿到了这里,晏知书才淡淡开口:“日后本宫的衣裳不必熏香了,以及寝殿之中的熏香都先撤了吧,待太子殿下回来,本宫与殿下商议过之后,按着殿下的喜好再吩咐你们重新布置。”
“是。”几个婢女跪地齐呼,皆一一应道。
晏知书满意的点了点头,穿好了衣裳,便从灵莲池中下来。
因着方才将丫头们都赶了出去,双喜儿与采颦便走在前头替她撩过帷幔,晏知书踏过两边地壁,脚上穿着的绣鞋一一点过地上铺就的大理石瓷砖。
一路宫装曳地裙裾披散,行到了梳妆台上的铜镜前,在榻椅上坐下。这时就有丫头乖巧的上来用红木梳,梳散了她自浴池中出来后就一直披散的头发,宫婢双手灵巧的绾了个随云髻,配上晏知书挑选出来的头饰,简直可谓是一笔点睛。
就连晏知书也看的有些痴了,铜镜中的女子带着一身清丽的妆容,绾着时下女子时兴的发髻,虽梳着的是妇人头,然而眉宇之间的灵动清雅,一举一动带着透彻轻盈,丝毫不似宫妇的沉闷。
即便是晏知书强装出威仪深沉的模样,也是以轻灵居多,更人赞叹不已。
因着已经回了寝殿内,且晏知书并无出去的打算,今日这妆梳的极为素雅,并未过多的铅华粉饰,反倒是将晏知书本身的韵致给衬托了出来。
葛红早已将一桌子膳食摆好,见自家娘娘装扮好了,走上前去双手至于腰侧行了一礼道:“娘娘容禀,虽说容颜已逝韶华莫负,但娘娘的风姿却也是永久的让奴婢们仰望着的,且娘娘年纪尚浅,还不必担心这铜镜之中的人儿一时半会儿变了样子。如此还是早些用膳吧,等会儿饭菜凉了就不好了,这美人儿却是随时都可以看的。”
“小妮子,你敢取笑我了?”晏知书回头嗔了葛红一眼,这小妮子分明就是在嘲笑自己对着铜镜发呆,偏还不肯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