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阙献书寝不报,南山种田时不登。
百人会中身不预,五侯门前心不能。
身投河朔饮君酒,家在茂陵平安否?
且共登山复临水,莫问春风动杨柳。
今人昨人多自私,我心不悦君应知。
济人然后拂衣去,肯作徒尔一男儿。
桃花满芳树,落英自纷纷。桃林之中虽是云诡莫测,这无边美景却也有怡人之处。
楚煌见涟岚追问不休,只好把别来景况娓娓叙来,他口齿极佳,又不愿涟岚再起无谓的担忧,言语中便多说道路风光,赌斗拼杀只一语带过,便是涟岚盘问之时,也只微笑不语。涟岚嗔怪一会儿,便也无可奈何了。渐渐的,两人都不在说话,只是踏着芳尘不紧不慢的走着。楚煌看那桃瓣飞拂,富艳之中便有几分绯恻之意,不由触动心事,信口哦吟了几句。
涟岚神情微愕,这首是王摩诘的【不遇咏】,她读书不多,却是没有听过。呆呆看着楚煌挥袖招引飞拂的蕊瓣,不由眼眸一热。当楚煌念到‘今人昨人多自私,我心不悦君应知’一句,便回过头来。四目相对,涟岚飞快的垂下螓首,面颊不由一烫,暗暗自责:“我怕他什么?”她自己也觉着心事难解,倒‘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我这呆气发作,可让岚姐笑话了。”楚煌讶然回望,自己开解道。
“哦,不妨事,不妨事。”涟岚侧过俏脸,掠起发丝。想了想,又一本正经地道:“你明知我读书不多,却还偏在我跟前念诗,分明是想我出丑是不是?”
“这个……,我着实没有这个意思。”楚煌一脸讪笑。
“那你还敢在我面前念诗么?”
“再不念了。”
涟岚闻言板起脸来,“那你是以为我一生一世都懂不得诗了?”
楚煌怔住,恍悟这个问题不论如何回答都是错的。
涟岚看他发怔,顿时轻笑起来,轻眨美眸道:“你以后念诗的时候呀,要把里面的意思讲给我听。做弟弟的这般学问,姐姐也不能太过粗鄙不是。”
“好,”楚煌点头应是,又怕落下话柄,忙道:“岚姐英风侠烈,又岂是单看两卷诗书的寻常女子可比,孔子所谓,‘虽曰未学,我必谓之学矣。’学问虽能达道,达道又非只学问一途。请记住我们的网址)岚姐可谓……”
“我是不学而能达道的?”涟岚笑吟吟盯他一眼,自叹道:“不知学便是不知学,你也不用好言缘饰了。这人学问一多,顾忌便多,虽是大笔如椽,也难保不露出马脚。七弟,咱们是拜过皇天后土的金兰兄弟,便应该肝胆相照。你在我跟前又何须如此深隐,难道岚姐便不配你坦然相待吗?”
“义气之上自然是肝胆相照。”楚煌沉默着说了一句。
涟岚美眸一迷,心中微微有些慌乱,“为何我总想让七弟披露肝胆,难道我对他真得和几位义兄有些不同?”顺时风他们都是直性汉子,涟岚和他们相处时自然时时以义气自励。楚煌和竹谷六友处事为人风格迥异,深隐沉静,让人捉摸不透。涟岚身为义姐,对他多注意一些,其实也并无特异之处。只她身在局中,却是思不及此。
“我们在这里耽搁了不少功夫,大哥他们还不知下落如何?咱们还是快些想办法找寻出路。”
涟岚也拿不准对楚煌的关心有无逾越之处,当下便压下心事,先应对眼前之局。
楚煌对辛昭她们也不无担心,忙‘嗯’了一声。
两人正忖度脱身之策,一阵剧风猛然从头顶压了下来,桃树簌簌摇晃,无数花瓣被卷裹而起,当空周旋,蔚为奇观。
“岚姐,快看。”楚煌指着头顶唤了一声。
只见数十丈远的高处,突然泛起无数鳞波,天空顿时模糊不清起来。过了片刻,波纹荡漾中缓缓凝成一片涡漩,烟云滚滚,诡异已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