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清清楚楚看到,董永上扬的嘴角慢慢塌了下来,不复之前的欢喜,仿佛一盆热炭被泼了水。她心头也有了些不高兴,脸上笑意淡了,抿着嘴,没有说话。
喜娘见此,连忙圆场,高声道:“喜称挑帕,称心如意!新娘子好颜色,新郎有福气啦!”心里却犯嘀咕,还以为天仙是怎样的出众,如今仔细一看,不仅比不上送嫁的丫鬟女眷们,这搁村里也就是个平平凡凡的姑娘。单眼皮、塌鼻子,嘴巴倒是小巧,可怎么也当不得“美人”二字,不过喜娘嘛,什么样的新娘没见过,哪个从她嘴里出来不是“好颜色、貌美如花、旺夫旺家”?
她的失望没有新郎官大,立马就回神了,见门外好多人探头往里瞧,怕新娘害羞,喜气洋洋又道:“新郎官,我们这些闲杂人等,给您腾地儿啦!”说罢,与男方的几位女眷一道往外走,把门关上了。
新房内就剩下董永与七公主两人,隐约可以听见外面有人说,什么天仙啊?骗人的吧,村长家闺女荷花也比她好看得多啦。
七公主没有说话。
半晌,蜡烛爆了一个烛花,董永艰难地开口了,他问:“你……你是那天槐树下与小生说话的仙女吗?”
“是我,董郎,我听说人间夫妻以郎妾互称,你不必如此客气,自称为夫即可。”七公主不过几个时辰没见董永,心中的新鲜劲儿还在,见董永默默无言的样子,又问:“你为何不欢喜?有什么心事可与……妾说。”这个“妾”字,七公主犹豫了一下才说了出来,心中膈应。
“快一年没见,你好像长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董永松了一口气,终于问了出来,又怕得罪了天仙,连忙解释道,“为夫、为夫不是重容貌之人,只是这一见与上次不同,心中疑惑,怕是出了什么差错。”
七公主心道,原来如此,本宫以为他不喜欢我呢,哪有丈夫会不喜欢妻子呢?我母后那样凶,我父皇不还都样样惯着她。她心情好了,解释道:“天仙下凡生活,不可滥用仙体。我只能挑一个凡间的女子的面貌下凡,你不知道,我六姐曾经也下凡历劫,谁料挑了个夜叉皮,差点吓死我那便宜姐夫。”1
董永想想夜叉,深吸一口气,好歹这还是个人。可心里总还有些不甘心,也不愿讲话,坐在床沿上。
七公主又道:“娶妻娶贤,妾身若太过美艳,不是为董家招致麻烦吗?夫妻二人,应当心意相通,不管对方是丑是美,都心怀敬意,彼此敬重,举案齐眉,不是吗?”
董永点点头,我会很尊敬你的。
不过真是天仙吗?扭头偷偷打量,奇迹没有发生,唉。
成亲当夜,蜡烛是不熄灭的,屋内红烛昏沉,光影摇动。两人洗漱后躺在床上,七公主在天上生活了17年,从没见过黑夜,虽然屋内有烛光,她还是害怕,手不由自主抱紧了董永的胳膊。董永也看不清她的脸,只还当做是脑中那张绝美的容颜,慢慢抱紧了怀里的人。
接着就是123言情不让写的了。
床.上两人闹得欢腾,谁也没看到,外面月光明亮,将一道长了犄角的牛头影子投在窗户纸上。
***九重天上***
玉帝怒气冲冲闯进了瑶池,铁青了一张脸,坐在上座,对董双成道:“把你家好娘娘给朕请出来,朕要问问,朕的女儿什么时候竟然低贱到倒贴凡人的地步了!”
大师父躺在后殿听到了玉帝的怒吼,叹一口气,嫁女儿不是没告知他,当时不说,现在人估计都到董家了,才跑来兴师问罪。这七位仙女也是可怜,爹娘一个都不着调。阿弥陀佛!
走到前殿,看到玉帝那张臭脸,大师父心口更疼了,皱眉问道:“七儿的事也派人告诉你过,你当时可没说不准。”
玉帝不耐烦道:“朕那会儿正在忙,谁知道你派人来又说什么鸡毛蒜皮的事。”
大师父心中宣一声佛号,出家人不喜欢别人打诳语,直接道:“玉帝,和素娥喝酒、赏烟霞,多一刻少一刻,不打紧的。”
玉帝愣了,一脸的“你知道???”
大师父缓缓点头,不紧不慢:“知道。”不仅老衲知道,王母也早就知道你那点儿猫腻了,不然你以为她跟凡人似的,更年期了?整天打鸡骂狗,见谁都可恨?看谁都要找点麻烦?
玉帝见自己的小九九被戳穿了,也不好意思了,急匆匆又走了。
大师父没回头,喊一声:“慢走了您嘞。”
董双成走到大师父身旁,以为他还在生玉帝的气,小心翼翼道:“娘娘,织女云英求见。”
大师父心想,她的事儿都完了啊,还能有什么事儿呢?难不成还想下去洗个澡,上次没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