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狗娃回答,马家三儿神色一黯,说道:“铁柱哥他去年被,被那些鲜卑畜生给活活打死了。”
又有好多村民都围上过来,询问自家亲人的情况。给那些游牧部落当奴隶是极其悲惨的事情,吃不饱,穿不暖,还经常挨打挨骂。想起那段经历,马三儿和朱狗娃就神色黯然。当年谭家沟被鲜卑人掳走的少男少女共有二十多人,大多已经受虐待而死,另有几个女孩子嫁了人留在威定城,今天回来的却只有马三儿和朱狗娃两个。
马二哥拉着儿子说道:“三儿,走,跟我回家去,你奶奶见到你一定高兴坏了。”
“爹,不行。”马三儿一甩手,说道,“军纪严明,这是千夫长大人知道我们两个家乡在这里,才放我们回来看看。如果没有主公解放了我们,我们两个谁知道能不能挨过今年冬天。我们这就去追赶队伍,绝不当逃兵!”
“对,我们不当逃兵!”那边,朱狗娃也狠下心,一跃上马,和马三儿一起,扬鞭追赶队伍去了。
村民们站在田头,看着两个年轻的身影越行越远,渐渐变成了小黑点,直至消失不见,这才重新议论开来。
“朱大叔,你家三儿这是参加了哪一家的军队啊?”
有村民恍然大悟道:“当然是大隋的军队。咱们怎么都忘了,如今已经没有吐谷浑了,那边是咱大隋的西海郡了。”
又有村民说道:“不对啊。从这里向东都是大隋的土地,他们这是要去打谁?”
“现在这世道可乱了,听说陇西和长安各有一个皇帝了。”
“算了,算了,大家还是赶紧干活吧,那些事情不是咱们庶民该考虑的。”
几家欢喜几家愁,儿子能够活着回来,朱大叔和马二哥自然激动得热泪纵横,而那些亲人再也回不来的村民却只能哀叹命苦。只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需要面对现实,每天的劳作却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田野里很快又响起了激昂的号子,只是声音里多了几分悲凉和沧桑。
……
临羌城是西平郡最西边的一座县城,县城以北十里处便是昔日杨广驻扎中军的金山。这里曾经是大隋的一处战略重镇,县城里修建了十几座大型仓库,用来堆积大军所需的粮草。自从杨广西征以后,临羌城的地位就没有原先重要了。宇文化及拥立杨侑以后,陆续将临羌城的驻军抽往东边,城里的粮草也运走了许多,城里也就变得萧条起来。
作为前路先锋,图木鲁和角里延率领大军直到临羌城外五里处才停了下来。休息了半个时辰以后,各军开始清点人数,重新集结。这五千骑兵都是由被解放的奴隶组成的,这些奴隶大多是西平、张掖、浇河等郡的百姓,在历年鲜卑袭边的过程中被掳到了西海。这一路上,有许多情况和朱狗娃、马三儿情况相类似的士兵都获得了探亲的特许。
“一个都不少!”桂海求清点完人数,兴冲冲地说道,“干脆,我带几个人伪装成乡民,先把城门拿下!”
他是这支队伍的向导,当年他和刘子秋、花云等人从洛阳长途跋涉来到这里,现在又杀了回去,自然轻车熟路。
角里延却挥了挥马鞭,说道:“不,兵贵神速!我带五百人直接杀进城去!”
临羌城城小事少,县令邵东清晨起来审了两件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一天的工作也就结束了。中午弄几样小菜,再烫一壶美酒,搂着新娶的夫人美美地喝上两盅,日子过得悠哉游哉。
忽然,一名衙役跌跌撞撞地冲进后衙,连声说道:“大人,不好了!吐谷浑人打进来了!”
“胡说!”邵东略有几分醉意,喝叱道,“吐谷浑早就让先帝打垮了,哪里还有什么吐谷浑!”
那名衙役焦急万分,说道:“是真的,那些人已经进城了,很,很快就要到衙……”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传来一阵尖叫,几名婢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在她们的身后,十多名骑兵如风卷残云一般直闯入后衙,战马在屋内打着响鼻,碗口粗的蹄子在地上乱刨,马上的骑士挥舞着弯刀,发出肆意地怪笑。
角里延一勒缰绳,战马绕着邵东夫妇俩打了个转,马鞭忽然朝着县令夫人一指,喝道:“这妞不错,你们都出去,让我先快活快活。”
众人哈哈大笑,将邵东、那名报信的衙役和逃过来的几名婢女一齐赶出屋去。
“等等!”却听角里延又指了指邵东说道,“把他留下,让他在旁边看着!”</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