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现在她平安无事地回到了相府,之前遭受过的那些折辱,现在她就算全盘托出,宗亲府上必定死不承认,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难道还真能千里迢迢地跑过去跟人家算账?
这话,不过是宋氏说来给大家听的罢了。
以显示,她身为相府主母的公正仁爱,对庶女的关怀,往自己脸上贴金。
今天是她回到相府第一天的日子,不知道多少人都在暗处盯着她,等着看她出丑难堪。
她要是在这个表面上和谐的氛围里大吐苦水,对老夫人和大夫人告状诉苦,那也太不识趣了。
即便老夫人出面斥责了大夫人的办事不周,大夫人也有说辞,直接将责任推脱到下人那边去,对于大夫人的地位半点妨碍也没有。
“既然一切都好,今日也已回到府中了,过去之事,便都让它过去吧。你是咱们相府的三小姐,从今往后,你就生活在这里了。虽然儿时,你并未和府中的姊妹们一起长大,但现在回来也不算晚。平日里,多和几位姐妹走动走动,关系自然就亲了。你的住所,我早已差人给你安顿好了,要是漏缺了什么,需要些什么,尽管跟我提。”大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深,像是对秦晚的表现十分满意。
然后对秦晚表现得更加关怀备至,和蔼可亲地说道:“我看你这次回府,也没带多少行礼,想必随身所带的衣物不多,我早已准备好了四匹云锦,等下叫人给你量了身板,去京都有名的制衣巧手那里,让人给你做几套新衣裳,也算是我做母亲的,一点心意。”
说到这里,大夫人松开了秦晚的手,微微侧过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贴身婢女月凝。
月凝立刻眼明手快地走向偏厅,一会儿的功夫,就带着几名小丫鬟,托着四匹上好的颜色鲜艳,花式各异的云锦来到众人面前。
坐在正座的老夫人不曾抬眼,反倒是坐在一旁的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立刻瞪直了眼看着托盘里这几匹上好难得,皇家专贡的云锦。
秦晚也淡淡扫了一眼盘中的云锦,的确是好东西,一看那细密的针扣提花,就知道不但是地道的苏州织造,更是苏州有着百年织锦历史的“江宁织造”,所出的布匹,是用钱都买不到的贡品。
如此真贵难得的好东西,宋氏真的回舍得拿来给她做衣裳?
哼,只怕是,做做样子罢了。
“可别小瞧了这几匹布料,当真是母亲的一片心意,这云锦本是皇家贡品,外人拿钱都买不来的好东西。年初的时候,皇后拿出几匹赏给了我娘家,我厚着脸皮回去讨要了几匹,元初也曾问我讨要几次,我才舍得拿出一匹给她,剩下的老早就给你备下了。”
指着那檀木托盘中华贵的锦缎,大夫人和蔼的笑声里带进去几分说笑的味道:“先前也曾想过究竟要送你些什么,思来想去,觉得那些摆设物件都没个意思,只有送人吃穿最实用了。这才想到,干脆那这个给你做几身好看衣服,年轻姑娘,自然要打扮得漂亮一些。”
坐在一旁许久不说话的二夫人此刻突然插了一句,笑得有些酸溜溜,“哎呀,大**真的是喜欢晚儿喜欢得紧啊,这才头天回府,就给准备了这么大一份见面礼,这么贵重的云锦,所剩不多了,还都送了出去……呵呵,就怕过不了几天,大**心生后悔呢。”
此话一出,坐在屋子右侧的三、四夫人也忍不住,抬起团扇掩着嘴,嘿嘿笑出声来。
“妹妹这才是说笑呢,相府家大业大,再珍贵的东西,只要想用,日后还是有的。何况只是区区几匹布料。”大夫人也不恼怒,说话的语气十分淡然。
然后,不再理会二夫人,径自抬起头看向站在秦晚身后的连翘一眼,接着说道:“我们相府三小姐身边,只有一个贴身服侍的丫鬟,实在不成样子。我身边倒有个年纪与你相仿,条件也还不错的丫头,拨去给你。三等丫头倒是好找,只是其余的一等丫头,要在府里细细挑选后,再给你派过去。今个,就添一个一等丫鬟。”
说这里,老夫人的话顿了顿,轻声喊道:“来,水香,从今儿起,你就跟着三小姐了,要好生伺候着。”
话音未落,站在大夫人身后的一名鬟鹅黄衣衫的丫头已经走到秦晚面前,恭敬地作了个大礼。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大夫人就已经把秦晚安排得面面俱到,俨然一副慈母的模样。
秦晚很知趣,一直伫立在原地,默默听从着大夫人的安排,没有插话也不打断,粉嫩的薄唇细微地勾着一抹浅浅的笑容,仪态优雅地等着大夫人把话说完。
当大夫人安排完这些后,秦晚适合时宜地俯下身,做了一个福礼,清秀的脸颊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十分感激地对大夫人拜谢:“晚儿谢过母亲,母亲对晚儿关爱至极,处处为晚儿设想周全,晚儿无以为报,唯有好好孝敬您,定会和姐妹们好好相处,多多亲近。”
“晚儿何必如此多礼,这都是当母亲,应该做的。”大夫人连忙站起身,搀住了秦晚要跪拜下去的身子,面容慈善的宛若菩萨,眼睛里的慈爱都要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