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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苏季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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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顺着山坡上蜿蜒的小路往上爬,不久,苏季有些气喘了,把手伸给陆良说:“爬不动了,拉我一把吧。”

望着苏季如春葱般又白又长的那只手,陆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握在手心。

苏季的手很软,似乎没有骨头一般,有些冷,这跟她坚强热情的外形有些不一致。

两人一直爬到山头上,向西望去,一轮夕阳红彤彤地挂在天上,将四周的天空渲染成浅金色,一朵朵的云彩却呈铁青色,鱼鳞状嵌在广阔的金色上。一群飞鸟成人字状缓慢地迎着日光飞去,渐渐变成两条黑线,似乎飞进了太阳里。远处的青山已成一片黑色,近外的龙头村与龙甲村,黑瓦白墙,纤陌交通,村子外青油油的田地星罗棋布。由近及远,眼前的景象仿佛一幅夕阳村廓图,让两人有些感动。

两人伫立良久,苏季说:“我跟你讲讲我家庭的故事吧,我很少向别人提起过。”

陆良点点头。

苏季慢慢地说:“从我记事起,我爸爸就很忙,他总是很晚回家,有时又几天不回家,都是妈妈陪着我。在很多的起风下雨的夜里,我睡不着觉,听着外边的风雨声,似乎里面隐藏着无穷的未知的危险。有时风雨声大起来,我似乎能感觉到那危险的怒滔马上就要将这个家席卷。每每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父亲像座山一样陪在我身边,替我挡住这无边的危险,但绝大多数时候他都不在。在我印象中,他从来没有参加过一次我的家长会,有一次说好了他要来,我是多么的激动,我都听不到教室在教室里说什么,一直期待着他能从推开门走进来,走到我身边,像别人的爸爸一样,捧着我的脸,然后把我抱在怀里。但最后,我也没有等来他,来的是妈妈,望着失望到极点的我,妈妈歉意地说:爸爸打电话来,说单位有事,又来不成了。渐渐地,我听周围的人说,爸爸的官越做越大,但我从未见到爸爸为我们家里做些什么。由于长期承担家里的事务,还要照顾我,妈妈得了病,有一天夜里,我听到妈妈跟爸爸商量,要他把自己调到一个轻松点的单位,但爸爸说:你是我的家属,应该把这个名额让给更需要的人。最终,妈妈没有调动成。后来在我上大学时,妈妈终于倒下来,我请了假,在病床上抱着她痛哭,尽管医院尽力了,但没有把她救回来。当爸爸最终出现时,我发现我是如此地恨这个人,恨这个我必须叫爸爸的人,他没有给过他的一妻子一次特殊照顾,他亏欠了这个家庭太多,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

苏季默默地说着,一颗眼泪悄然从眼角滑下。

陆良没想到外表坚强干练的苏季竟然在这种环境下成长,他忍不住地想像这是怎样的父亲,竟会如此地狠心。

在苏季默默诉说这些的时候,夕阳已经慢慢隐没在云层里,空中只剩下变暗着的彩色。

陆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以示关心。

苏季转身朝向他,低下头说:有些累,让我靠一下吧。

说完,慢慢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手臂轻轻抱住了他的腰。

陆良清楚地嗅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以及青春的身体上女性特有的气息。垂下的几丝头发滑落在他的脖子上,痒痒的。

陆良的心跳得很快,但身体木然着,双臂不知往哪里放,垂在那里。

苏季说:“有些冷,抱抱我吧。”

陆良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机械地把手放在苏季的肩上。

两人相拥着,时间如水般静静地流淌,身边草丛里小虫子的声音格外地响。

陆良的心里期待着,拒绝着,僵持着,良久,苏季说:“你的心跳得很快,你的怀抱很温暖。”

说完,轻轻地从他的怀抱里出来,把手放在他的手心,说:“你是别人的人,我不会有过多想法,走吧。”

陆良紧紧地握了一下她的手,问:“你怎么知道的?”

暮色下,苏季的眼睛闪着光,说:“女人的第六感觉是很灵的,我感受到的,如果你没有别人,不会压抑自己的情感。”

聪明如水的女人,陆良在心里叹了一声。

苏季说:“真想在这无人的地方呆上一辈子。”

陆良看着村子里亮起的灯光,说:“走吧,天冷了。”

两人牵着手,陆良在前,苏季在后,慢慢地往山下走。掌中苏季的手似有还无,陆良真想变成她手掌中的一滴血,顺着她柔软的血管,一直游向她心的深处,与她温暖地融为一体,他知道,自己深爱上了这个坚强知性而又柔弱感性的女子,只是现实在他们之间拉上了一道绳子,走得越近,越能清晰地看到这根绳子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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