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在焦虑与不安中等了将近一个月,顾环才回来了,看到他进了门,刘亭就冲了上去。眼前的顾环好像变了个人,头发乱糟糟的,脸色又黑又黄,明显瘦了不少,脸上的棱角已经不能用分明来形容,而是变得尖锐了。脸上的胡子已经长成了片,不知多久没有刮了,整个人看上去又苍老又疲惫。
看到他的表情,刘亭心里已经明白了他此行的结果。她无声地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在椅子上坐下来。
他坐下来,紧紧地闭上眼睛,头天没说话,好久,才说:“这次出去,跑了几家唱片公司,本来满怀希望,可是一路下来,人家有的连副本都不要,听一遍就直接退了回来。”
说到这里,他抬抬头望着她,问:“是不是我在唱歌方面天赋真的不够?”
刘亭摸了摸他的头,说:“不是,你在我眼里唱歌是最好的。”
顾环没有说话,重又把眼睛闭上。
这次回来,顾环一直沉寂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每天不是在家里蒙头大睡,就是出去跟那帮兄弟一起喝酒,但却不再唱歌。
正当刘亭担心顾环的时候,他却突然变了,变得每天神采奕奕,终于有一天,他又听到那熟悉的琴声和深情的歌唱。
他以更大的热情,重新投入到自己喜欢的音乐里。
一天,由于父母不准她外出,刘亭在家里闷了好长时间,后来终于找了个机会出来,她跟出笼的小鸟一样,打了辆车就飞到顾环他们经常练习的地方。
房间里不像以前那样人还没走近,就听到里面歌声加伴奏传出来,今天静悄悄的,门和窗后面都拉着帘子,看不清里面在干什么。
她走到门口,轻轻推了一下门,门反锁着,她叫了一句:“有人么?”
里面传来一阵忙乱的窸窸窣窣的声,她又敲了敲门,最后,门从里面打开,她跨进去,里面污浊的空气差点没把她顶回来。她掩住鼻子,另一只手使劲扇了扇,这才注意到,满屋子都是烟气。
她问:“你们在干什么?搞得这样乌烟瘴气的?”
顾环和几个人一脸的不自然,支支吾吾地说:“没干什么。”
她感觉这几个人状态不是很对头,虽然看到她有些意外,但表现得好像是抑制不住地兴奋。
她看到里面的房间的门掩着,有人不停地偷偷往里看,她直接走了过去。
顾环赶快挡住了她,说:“我们刚刚在里面喝过酒,脏兮兮的,你还是别进去了。”
他越是阻拦,刘亭越是感觉里面一定藏着秘密,她绕过顾环,走了过去。
推开门以后,等看到里面的影像,她呆住了。里面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几个瓶子,瓶子里插着橡皮管子,还扔着几根刚烧过的蜡烛,有几个瓶子里还有烟在缓缓地冒出来。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奇异的香味,类似于香料的味道,但比香料的香味要浓得多。
她虽然没有看到过,但从电影电视上看看到过类似的镜头:他们在吸毒。
看到她发现了真相,几个人全都低下头去。
刘亭觉得又是生气,又是失望。生气的是顾环竟然沾上了毒品这东西。她知道,一旦沾上它,这一辈子基本上就很难跟它彻底诀别了。让她失望的是,顾环是他眼中几近完美的一个人,他上进,有才华,她无法把他跟毒品扯上关系。
顾环跟在她的后面,像个孩子,刘亭没有看他,冲了出去,直接回到家里。
父母挺奇怪,完全没有想到她刚出去不久,这么快就回来了。她一句话不说,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把门紧紧地关上。
顾环一直试图联系上她,打她的电话,在门口等着她,她一律避而不见。虽然不见他,她自己也挺痛苦,可是一想到他跟魔鬼一般的毒品牵连在一起,她就失望,心跟碎了一样的绝望。
后来实在没有别的途径,顾环写了长长的一封信,趁她父母不在的时候,塞到了她的门口,然后发短信告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