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蝉那句话只是为了调节场面而随口问问的,一点都没当真。叀頙殩晓可是却没想到——
莫言冲她眯眼,却竟然率直点头,“嗯,就是搬家。”
秦雅当着莫言的面,赶紧擦掉泪水,“莫言啊,你这是?”
莫言忽地向秦雅90°鞠躬,“六婶,我想搬过来住。六婶你就收留我吧!”
太抢戏了……沫蝉之前的震惊和愤怒,竟然都被他这么横杠子叉过来的话给冲淡了。沫蝉都气乐了盯着他,“你究竟什么意思啊?玩儿离校出走啊?轹”
“我迫不得已。”他依旧一脸的严肃,却转眸向秦雅,“六婶儿,学校是有宿舍,不过我再继续在宿舍里住下去,会影响学习成绩的。”
“我莫言好歹也是以我们省高考状元的身份进了学校,如果期末放寒假回家去,却被整出个不及格来,那我哪里有脸见江东父老?”
莫言的话说得那么情真意切,“六婶,到时候也给您和六叔抹黑不是?毕竟这个城市里还有六叔六婶在。酐”
沫蝉暗自咬牙了,眼睛横着莫言,心说:你继续说,我看你这就是逼着我妈不答应也得答应的节奏!
秦雅果然撑不住了,忙表态,“这是自然的。莫言,你在学校究竟发生什么事?”
莫言抿了抿唇角,万般不情愿似的,再滚过黑眼珠来瞄了沫蝉一眼,便急速转开,“六婶,我可能是相貌太出众,成绩又太好,所以在学校太受欢迎。每天在宿舍里都被迫收大叠情书,还不断有宿舍电.话打上来找我……再这么折腾下去,我真没办法专心学习了。”
秦雅有点愣,身为长辈的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怎么做反应。
沫蝉却听不下去了,一转身钻进洗手间继续洗脸,“呃不好意思,我再站下去有点想吐。”
秦雅赶紧问,“怎么了?早饭还没吃呢!”
沫蝉只能答,“估计是秋天有点胃火吧。妈我没事。”
秦雅之前的一腔悲愤,也被莫言这么一冲,给弄得暂时偃旗息鼓了,便说,“莫言,既然如此,那你就搬过来住吧。六婶家条件虽然一般,不过提供给你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还是不成问题的。”
沫蝉赶紧抱着抱紧冲出来,“妈,您别听他的!再说他搬过来的话,睡哪儿啊?”
沫蝉家住的老楼房,是地矿局的家属楼,典型的那种两室一厅的格局。爸妈一间房,沫蝉一间房,根本没有其他房间的。
秦雅毫不犹豫地,“沫蝉你跟妈住,把你房间让给莫言。反正你爸暂时也不在家……”
天经地义的安排。沫蝉却忍不住横莫言,果然看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神色。
“我不干!”沫蝉登时吼了,“妈,我那好歹算闺房。女孩子的房间,怎么能让他一个男生住!”她故意红了红脸,“里头有好些女生私隐的东西,不能让他看见!”
秦雅都忧愁了,“沫蝉……”心说女儿一向是知礼懂事的,今天这是怎么了?莫言好歹是亲戚,算年纪还是沫蝉弟弟,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能这么小气?
沫蝉索性豁出去,耍起小女孩脾气,“妈,反正我不干!”
“六婶,不用为难。”莫言倒仿佛对沫蝉这反应半点都不意外,闲适地双手扯着裤袋,自在环顾了下小小的门厅,“就这儿就挺好的。六婶我回头往这儿摆个行军床,白天收起来晚上打开,就可以了。”
沫蝉嘴巴张成了O形。他还真不挑食啊他!
秦雅却连忙摆手,“不成不成!这里这么窄,还放着餐桌。出出进进的难免打扰到你,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沫蝉也瞪眼,“要是我半夜起来上厕所,那,那多不方便啊!”
莫言依旧从容闲适,双肩微耸,向沫蝉倾身过来,“我真没关系的——六婶您老不知道,这里比起森林野地可好多了。沫蝉知道,我经常趴在野地里的……”
该死的,他是故意的!沫蝉果然跳起来捂住他的嘴,扭头望母亲,“啊,他的意思是,他在青岩的时候经常跟小伙伴儿们一起出去玩儿野外生存啥的。”
“野外生存?”
“呃,就就是扑蝴蝶什么的!”沫蝉小心瞎掰,然后,撞上他虽然被捂上嘴,却笑得一弯的两泓黑瞳。
秦雅定了定神。人家莫言这孩子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点头,“那行。就是委屈孩子你了。”
莫言轻易推开沫蝉的手,轻轻叹息着说,“不委屈。只要能留在你们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孩子……”秦雅有点接收不良。
沫蝉只能咬牙,“妈,他琼瑶戏看多了,你别理他。”
逃难似的跑出家门,沫蝉站在外头才松了口气。却还是忍不住回眸去望家的窗口——果然看见那笔挺的黑衣身影。
看见她回眸,他竟然还能一动不动,酷得像根巧克力冰棍儿。
沫蝉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朝他抱了抱拳。
是膈应他之前那臭屁的说法,还有这愣挤进来住的霸道,不过——不过她还是明了他的情谊。
妈早晨买了晨报,他后脚就跟着非要住进来,这在旁人也可能是巧合,但是在莫言却绝不是巧合。他住进来,终究也是为了她。
有他住进来,说实在的,她心里真的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妈。
既然媒体这样报道开,既然袁家都已经这样大张旗鼓地宣了战,那么就别指望家里还能继续太平。好事的媒体、或者唯恐天下不乱的扯老婆舌的,肯定都得围拢到她家来。她在外头既要上班,还得想办法反击,真是无力顾得上妈。
可是现在家里有那头公狼坐镇,她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立在窗内的莫言仿佛看懂她抱拳的意思了,隐隐看见他的浓眉似乎挑了挑。
沫蝉启唇一笑,安心地转身离去。
要打仗了。
第一仗就是在公司打的。
晨报竟然指名道姓提到沫蝉,那么整个《探秘》杂志,甚至包括《红绣》在内的母公司都受到了波及。
沫蝉一到公司就被通知开会,她明白她得为此负起责任。
会议室里只有几位大佬:主编、主任,还有个沫蝉不认得的男的。一看就像是干过政工干部出身的,往那一坐都一派方方正正的形象。主任起身走过来嘱咐她一句,“总编室张主任。”
沫蝉知道事儿闹大了,看样子连大老板那边都给惊动了。
主任坐回去先说话,“夏沫蝉,对于晨报那边的报道,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公司虽然不会听信晨报那边的一面之词,可是有任何事情公司也希望你先跟公司这边通通气。”
主任语重心长地补充,“媒体也是个圈,是圈子就有彼此的生存食物链,有各自的竞争与倾轧。晨报既然指名道姓提到你,那就是不惜公然向咱们《探秘》挑战了。”
媒体之间按说彼此都要留一点面子的,可是晨报这样就是摆明了不*《探秘》了。这对于最好脸面的媒体来说,不给面子就等于直接撕破脸。虽然这事儿归根结底是夏沫蝉自己的事儿,但是《探秘》杂志上下却也不能不接手过来,跟沫蝉一同迎战了。
沫蝉心内一暖,忙肃立向几位大佬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公司,谢谢领导!”
“你先别急着谢,”主编发话了,“我们是帮理不帮亲,这也是咱们媒体从业人员的职业操守。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如果真不是你的错,那咱们也不会坐视不管;不过话说回来,真是你自身有问题,那对不住了,公司只能请你离开,以保全公司清誉。”
“我懂。”
沫蝉此时分外庆幸自己能投身《探秘》杂志。否则以她小白丁身份,面对晨报那样的媒体的攻伐,她真是半点反击的办法都没有;现在却不同,《探秘》同时也是媒体,媒体对媒体,至少地位就平衡多了。
“各位领导,我没做过。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工作采访所致。”沫蝉忽地明白自己该怎么说了,“正如主编和主任都知道,我之前写的那篇稿子几次出问题,其实都是被卡在采访这个环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