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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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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弟?”

“没事。”桓容摇摇头,道,“只是觉得,阿兄并非他人口中所言。”

见桓容没有笑话自己,桓祎的笑容更加憨厚。

“阿弟翻阅这些族谱,是要查些什么?”

“恩。”桓容模糊应了一声。

士族之间互相结亲,彼此关系盘根错节。想要行事不出差错,必须把自家的亲戚关系弄明白,以防出门遇到,当面都不认识。

竹简翻开,单是桓温一支就让桓容头大。脑子实在不够用,不得不令小童取来纸笔,摘取主要内容记录下来。

南康公主的生母出身庾氏,论起来,庾希和南康公主是表亲。

桓秘的女儿,他的堂姐嫁给庾友的儿子庾宣,庾友和庾希则是亲兄弟。七拐八拐,他和庾氏又成了堂亲。

他的二哥娶了琅琊王司马昱的女儿司马道福。

从皇室排辈份,司马昱是南康公主的叔父。也就是说,身为婆婆的南康长公主,同身为媳妇的余姚郡公主,在娘家是一个辈分!

看着纸上的线条,桓容彻底头大。

这还仅是冰山一角。

算一算桓大司马的几个兄弟,加上桓氏的姻亲,桓容脸都绿了。

这些亲戚关系,三天三夜都未必能背下来。

桓容放下笔,捏了捏额心。视线扫过桓祎,后者吃完一盘麻花,正向另一盘下手,满脸的轻松,当真让他嫉妒。

“阿兄。”

“啊?”

“我突然觉得,不能读书似乎不是件坏事。”

桓祎:“……”

桓祎翻腾的动静不小,事情很快传入南康公主耳中。唤来婢仆询问,得知不是桓祎胡闹,而是桓容要查阅族谱,思量片刻,南康公主拊掌笑了。

“瓜儿长大了。”

欣喜之余,令人又送来半屋竹简,最早可追溯到先秦时期。

目送婢仆离去,桓容背靠门框,禁不住泪水横流。

闲着没事吃两盘撒子多好,查的哪门子族谱,操的哪门子心!

可惜事已至此,不容改口。疲惫的搓了搓眉心,转身看向半屋的书简,桓容握紧双拳,拼了!

比起当年熬夜苦读,这点困难算什么!

直至上巳节前夜,桓容仍埋首书海,阿谷和小童均忧心不已。最后是南康公主亲自过来,叮嘱他好生休息,否则不许出门,桓容才垂首应诺,不情愿的离开书案。

躺在榻上,桓容闭上双眼。虽然精神疲惫,眼眶酸涩,所得却是颇丰。最少可以确定,明日遇到建康高门郎君,自己不会说不上话,落得尴尬境地。

烛火微摇,小童抱着一条厚被躺到屏风后。

桓容说了几次,实在说不动,只能由他去了。

待到更漏渐尽,桓容沉沉入梦。额间的红痣愈发鲜红,仿佛宝石一般。

上巳节当日,桓容早早起身。

坚决不穿婢女奉上的大衫,换成蓝色深衣,腰间系带绣有祥云,垂挂碧色暖玉,正是南康公主送来那枚。

“郎君未到年纪,无需戴冠帻,可要束巾?”

桓容点点头。

阿谷净过手,接替婢女为桓容束发。

见有婢女打开漆盒,拿起貌似粉扑的东西,桓容脸色骤变,连连摆手。

吊带衫坚决不穿,粉也绝对不涂!

“郎君,此乃建康之风。”

“我不习惯。”桓容坚持道。见婢仆不死心,更举出谢玄,言明当日见面,对方同样一身深衣,更没有涂粉。

阿谷实在拗不过,只得令人捧下漆盒。

桓容松了口气,离开内室,信步穿过回廊。耳闻清脆的咔哒声响,心中却是不定。

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果然,行到回廊尽头,迎面遇上满脸兴奋的桓祎,桓容无语了。

一身长袖大衫,敞开前襟,内里是代表时尚的“吊带衫”。俊朗的面容并不符合时下审美,却称得上后世型男。

问题在于,脸上偏偏涂了一层粉!

“阿弟!”

说话时,粉末簌簌往下掉,桓容无语望天。

“阿谷。”

“奴在。”

“带人为阿兄换件外袍,粉也擦掉。”

“诺。”

数名婢仆一拥而上,桓祎不解其意,愕然的看向桓容。

“阿弟这是为何?”

“三月风寒,为免受凉,阿兄还是换件衣裳。”

看不见就算了,摆在眼前绝对不成!

桓容说一不二,桓祎抵抗不过,只能换上深衣,重新洗脸梳头,坐上牛车。

健仆扬鞭,一路行到乌衣巷口,遇到等候的的谢玄。

一身长袖大衫,腰带仅是松松系住,长发没有束起,如雨瀑洒落身后。风过时,袖摆发尾轻动,百分百的卓越俊逸,潇洒不凡。

赞叹之余,桓容看向闷闷不乐的桓祎,愈发确信自己做出了正确选择。

如此真名士当面,他和桓祎这样的,还是不要潇洒比较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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