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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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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疑问解决,秦策做了几句总结性发言,宣布“作战会议”结束,谋士武将陆续离开,仅留秦璟三人,商议驻兵之事。

“阿父,彭城事务繁多,阿岩又是跳脱性子,一两日尚罢,时间长了恐不耐烦。”秦璟开口道,“驻军之事当交两位兄长,儿请返回彭城。”

秦策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看向秦玖和秦玚,问道:“你们呢?”

秦玚想了想,有意回荆州。

秦璟给他提了醒,今时不同往日。驻军河东不只象征军功,更代表军权。别看现下没什么,留到日后难免成为麻烦。

秦玖为何放下西河不守,请命奔赴战场?事情背后的弯弯绕,彼此心知肚明,仅是不宣于口。一旦说出来,多年的兄弟怕会出现裂痕,更会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既然无意那个位置,何必自找麻烦?

“阿父,儿和四弟一样,打算回荆州。”

看看两个弟弟,秦玖欲言又止,握紧双拳。

秦策良久不言,突然间爆发,猛地挥拳砸上桌面,两指宽的桌角生生裂开。

“我还没死!”

暴怒声传到帐外,巡营的甲士不禁抖了两抖,立即加快速度,远远绕开大帐。

听这吼声,秦王怒气非同小可,还是快点走,避免被火燎到。

大帐中,秦玖面红耳赤,秦玚和秦璟低着头不说话,显然都被吓了一跳。

“大敌当前,你们不想着收复疆土,倒开始玩这些心思,当我瞎了吗?!”

秦策怒发冲冠,一下接一下捶着桌面,砰砰作响。看那架势,更想捶在三个儿子身上。

“祖宗的训诫都忘了?家训都抛到脑后?史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秦玖:“……”

秦玚:“……”

秦璟:“……”

看来亲爹真怒了,否则也不会这样无差别攻击。自己是狗肚子,亲爹……不成,不能想,想了就是大不孝。

秦策怒火中烧,压根没意识到把自己也骂了进去,指着秦玖道:“你回去之后,马上把后宅那几个女人送走!要不然,我让你阿母和阿姨动手!还有手下那个姓阴的,说什么谋士,就是个鼠辈小人,直接一刀砍了!”

秦玖想要开口,被亲爹一瞪,到底没敢反驳。

“还有你,”秦策看向秦玚,“荆州那么点地方,值得你去守着?河东交给你,给我守住了,敢放一个氐人进来,我抽你二十鞭子!”

秦玚想哭。

这是亲爹吗?

“再就是你!”秦策瞪着秦璟,“回去就给我成亲!”

“阿父,儿不能成亲。”

“你敢?!”秦策瞪眼,鼻孔翕张。

秦玖和秦玚刷地转头,满脸都是佩服。

敢反驳盛怒中的亲爹,阿弟好胆,阿兄佩服!

“儿有意中人。”秦璟表情平静,半点没被吓到。

秦策愣了一下,旋即道:“那更好,直接娶回来!”

“不行。”

“为何?”

“身份。”秦璟言简意赅。

“莫非是庶人?”秦策顿了顿,道,“无碍,不能为嫡妻,做个婢妾也可。”

“非是庶人。”

“奴仆?”

“也非。”

秦策无语了。

消遣你老子?

“非是身份太低,而是太高。”

太高?

秦策不解皱眉,秦玖和秦玚同样满头雾水。

即便是南地顶级士族,秦氏照样配得上。所谓身份太高,着实有些说不通。

“阿父莫要操心,儿自有计较。”秦璟淡然道,“况胡贼未灭何以家为?一日不能荡平中原,儿便一日不成亲。”

秦策顿感头疼。

“阿子,你不成亲,女郎总会定亲。”等到定平中原,对方怕早已出嫁生子,黄花菜都凉了。

“阿父放心,不会。”

“不会定亲?”

“不是女郎。”

哦,这就……啥?!

眨眼放出一记惊雷,秦璟表情不变,语气都没有半点起伏。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不错,适合出兵跑马。

秦策愣在当场,半晌没反应过来。

秦玖和秦玚互相看看,怀疑自己听错,要么就是秦璟说错。

“阿弟,你再说一遍?”秦玚抖着声音开口。

“阿兄没听清?”

“对,没听清。”

“哦。”秦璟点点头,单手按住剑柄,道,“阿父听清即可。”

话落,直言彭城事急,不便于河东久留,以最快的速度退出大帐,回营点齐兵将部曲,准备启程返还。

秦策回过神来,秦璟早没影了。打发走剩下的两个儿子,独自坐在帐中。怒色消去,表情中现出一丝疲惫。

是真是假?

难道老四真不打算成亲,无奈才给出这个借口?

想到这个可能,秦策狠狠磨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阴氏!”

之前还想多留几天,如今看来,早该将其拔-除,顺便给其他人提个醒,休要认不清身份,做些不该做的,否则,不是一两条人命就能抵偿!

秦策果断迁怒,阴氏倒霉撞-上枪口,从龙之功没得着,整个家族都将走向灭亡。

有多大的胃口吃多大碗的饭。

没有足够的能力,撑强-硬-塞-的结果,百分百不会有好下场。

秦玖和秦玚走出大帐,前者还想说些什么,后者却无心去听。

“阿兄,我还有事,暂且告辞。”

目送秦玚离去,察觉到他的冷淡,秦玖握紧双拳,思及祖训和秦策的教诲,不禁涌起一阵悔意。

与此同时,桓容正忙着巡视新开的荒田。

幽州地广,实行三年免税政策,百姓开荒的劲头极高。烧荒的烟气时常缭绕,州兵和仆兵加紧巡逻,避免不慎烧起大火。

每日天不亮,田间地头就出现人影。

有健壮的耕牛,加上新式木犁,翻地无需多大力气。壮丁不足,妇人老人和半大的孩子也能轮番下地。

对众人来说,苦点累点不算什么,乱世之中,谁没吃过苦?

能种出粮食,喂饱肚子才是根本。

天色放亮,桓容的车驾出现在地头。

有村人在地边休息,认出桓容,立刻伏身行礼。

“使君来了!”

车驾过处,村人流民都是面带激动,诚心实意的感激。更有两名老者相携,要伏身行拜礼。

桓容连忙跃下车辕,亲自将老者扶起。

“老人家万万不可!”

“使君仁德,活人无数,我等无以为报,必定尽心尽力开荒种田,打下更多粮食!”

老者牙齿松动,满面沟壑。只观相貌,恐是古稀之年。但桓容十分清楚,时下人寿命不长,加上常年流离失所,三四十岁便现出老态,五十岁可称高龄。活到六十的都不多,古稀之年更是少之又少。

既然下了车,桓容干脆步行。

看着去岁的荒地陆续开垦,苦草衰败的景象尽被整齐的田陇取代,不免生出几分期待。

待到秋后,想必是遍地金-黄,一派丰收景象。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咕咕两声。

桓容抬起头,循声望去。

一只圆旁的鹁鸽由南飞来,认出他的位置,扑扇着翅膀落下,蓬松胸羽,小脑袋蹭了蹭,稳稳的站在桓容肩上。

鹁鸽颈上系着竹管,桓容没着急看,而是告辞众人,返身回到车中,方才展开绢布。

看字迹是亲娘所写,内容不长,一是告诉他加冠之事已定,让他安排好幽州诸事,尽速返回建康。

再则,提及天子下诏进桓大司马为丞相,留在建康辅政。桓大司马固辞不受,并上表请还镇姑孰。

“渣爹要回姑孰?”

桓容放下绢布,很有几分怀疑。

诏封丞相,把渣爹留在建康,十成是想借机削弱兵权。无论能不能成功,司马昱的确有几分胆色。

以渣爹的行事作风,没将诏书直接呼到对方脸上,而是选择回姑孰,未免显得奇怪。

朝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亲娘又为何着急为他行冠礼?

越想越不对,桓容写成一封短信,放飞鹁鸽,决定尽快安排幽州诸事,启程奔赴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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