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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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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力可济?”

“可。”袁峰笑了。

“莫要累到自己。”桓容叹息一声,“如果累得生病,我将你院中的竹简全部没收,一个月不许你进藏书的库房。”

“没收?”

“全部收走。”

“阿兄——”

“撒娇无用。”

“阿兄……”

“没得商量!”

桓容硬下心肠,抱着袁峰走出校场。将小孩安置到厢室,召来蔡允凌泰,命其扮作私兵,“护送”慕容冲一行北上。

“到了盐渎,将此信交给我兄。”桓容写成一封书信,交给蔡允收好,“船至加罗,可秘密上岸,依计划行事。”

“诺!”

蔡允投靠桓容日久,始终没有太大建树。典魁钱实没法比,眼见许超周延等屡立功劳,官品飞升,心中当真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做的又是老本行,激动和兴奋几乎抑制不住。

当下抱拳应诺,正色道:“使君放心,仆定不负使命!”

桓容点点头。

慕容冲在盱眙数月,即使受到限制,看到的听到的依旧不少。这次回去,和慕容令必有一番相争,是胜是败,一时还很难料。

若是慕容垂插手,很可能火没烧起来就被熄灭,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派蔡允凌泰北上,是帮忙添-柴-泼-油,顺便捞些人口外快。

桓祎想出的办法,在晋地没法推广,没道理在三韩不能用。他要带回的是劳力和田奴,不做补充州兵之用,是不是汉家子并无关系。

不地道?

桓容冷笑一声。

之前交易回的人口,不乏慕容垂埋下的钉子,其中竟有五六个是汉人!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不用想也知道。

你不仁我不义。

没法立刻开撕,顺手扎两刀,对桓使君而言全不是问题。

或许是怕桓容改变主意,慕容冲收拾行李的动作极快,送行宴后就带着护卫随商队上路,半点没有耽搁。

桓容特地出城相送,目送队伍走远,才对骑着小马一同出城的袁峰道:“阿峰,今日不去学院,要不要去坊市看看?”

“阿兄不用处理政务?”

“不用。”桓容笑道,“贾舍人和荀舍人已在归程,为兄可清闲数日。”

听到此言,小孩立刻眼睛亮了。

“峰想去糖铺!”袁峰轻轻踢了下马腹,小马哒哒哒走在大马身边,时而打个响鼻,引来大马一瞥。

估计是觉得奇怪,这么矮,偏偏又不是马驹,目光都带着稀奇。

谁说动物没有好奇心?

桓容拍拍马颈,笑道:“好,就去糖铺。不过,糖不能多吃,否则会牙疼。”

“恩!”

袁峰用力点头,小脸瞬间笑成一朵花。同时开始盘算,究竟该买哪一种,听说又制出一种新糖,加了牛乳,味道极好……

看着这样的袁峰,桓容不禁摇头失笑。

就在这时,远处飞来一只鹁鸽,发现桓容的队伍,立刻振翅加速,飞到近前“咕咕”两声,引来桓容注意后,盘旋一周,落到桓容肩头。

“阿圆?”

抚过鹁鸽后颈,解下鸽颈上的竹管,展开藏在其中的绢布,桓容猛地拉住缰绳,双眼圆睁。

巴掌大的绢布,上面仅有潦草的五个字,道出的消息却是石破天惊。

大司马病危!

建康,台城

勉强上过两次朝会,司马昱病情陡然加重。

医者被召入太极殿,十二个时辰不离。司马曜和司马道子不离殿中,欲要侍奉汤药,却始终无法靠近榻前。

褚太后亲自来探病,却被徐淑仪和胡淑仪合力拦住,压根不许她入内殿。

“这是何意?”看着挡在身前的宫婢宦者,褚太后沉下脸色。

“何意?”徐淑仪冷笑一声,“太后心知肚明。”

“淑仪慎言!”

褚蒜子是太后不假,司马昱却是她的长辈。同理,徐淑仪仅是“妾”,但为王府旧人,如今万事不惧,根本不打算给褚太后面子。

天子病入膏肓,皇太子尚未定下,满朝文武都盯着太极殿。

这个时候,徐淑仪不怕撕破脸,甚至期望褚太后能一怒之下,在殿门前闹起来。

“慎言?”徐淑仪冷笑连连,“太后,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是什么心,那两个奴子又是什么意,休当天下人都是傻子!”

褚太后不言,双眼盯着徐淑仪,目光冰冷。

“淑仪说出这番话,可曾想过后果?”

“后果?能有什么后果?死吗?”

徐淑仪上前半步,手指擦过褚太后的脸颊,“褚蒜子,实话告诉你,我不怕死,你没什么可以威胁到我。反过来,你以为推那两个奴子上位,他们会遵守承诺,一心敬着你?”

褚太后目光更冷,仿如-淬--毒-的刀锋。

“孝宗在位,你能够掌权多年,只因他是你的亲儿子。”徐淑仪拉长声音,“东海王继承皇位,你再次临朝摄政,全因他生母已死,外家不振,没有外戚可以扶持。”

说到这里,徐淑仪勾起嘴角,笑容里尽是嘲讽。

“司马曜和司马道子可不一样。”

“那昆仑婢降位不假,人却没死。以她的出身,没几分心计,你以为能连生两儿一女,活到现在?”

“之前伺候官家的美人滑胎,有传言那昆仑婢是被陷害。无妨实话告诉你,事情全是她做的,官家半点没冤枉她。”

“褚蒜子,”徐淑仪似笑非笑,挑起褚太后的下巴,没有半分尊敬,“在你看来,奴子登基之后,是尊奉生他之人,寻求朝中士族支持,还是愿意由你掌控,做你手中的傀儡?”

“没有东海王,或许事情还有几分把握。现如今,”徐淑仪收回手,好整以暇的看着褚太后,“你还能轻易如愿?”

话落,转身走回殿中,再不看她一眼。

胡淑仪站在原地,开口道:“太后,您终归是官家侄妇,如今官家卧病,不方便见你,还请自重。”

比起徐淑仪,胡淑仪言简意赅,话中的含义却更加毒-辣。

褚太后就像挨了一记重拳,脸色煞白。立在殿前许久,心知无法迈进半步,终于不甘的转身离去。

殿门后,司马曜和司马道子目睹整个过程,脸色都有几分难看。

徐淑仪经过两人,冷笑一声,视而未见。

胡淑仪则停下脚步,意味深长道:“郗刺使已抵建康,两位殿下好自为之。”

司马曜和司马道子互看一眼,都是牙关紧咬,握紧双拳。

咸安二年五月,郗愔应征入朝辅政。

抵达建康当日,台城即下圣旨,宣郗愔入太极殿。殿门关上,君臣秘谈整整一个时辰。因宦者宫婢尽数遣退,无人知晓两人谈话的内容。

翌日朝会,天子强撑病体-露-面,当殿宣读旨意,追封琅琊王妃为皇后,并以其陪媵王淑仪为继后。

事先没有半点预兆,满朝尽是哗然。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关头,天子不立皇太子,而是册封皇后!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第二道惊雷又下。

立司马曜为皇太子,以司马道子为东海王。原东海王司马奕降县公,移幽州。

“大司马温、平北将军愔依周公居摄故事。”

旨意宣读完毕,殿中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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