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扣留过您的孩子,说的准确一些,是我早废墟中救助了您的孩子,您是不是此刻更应该表达一声感谢呢。”
傲慢的男爵愣了愣。
当时那个孩子已经被抛弃了,对于他们的命来说其实孩子的命并没有那么重要,这些养尊处优的傲慢贵族们从来都是最爱自己的,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孩子。
况且他当时还有一位健康有为的长子,也算后继有人,绝不可能为一位有些胆小怯懦的次子浪费时间。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亲眼看到了他的孩子进出这间屋子,他实在想不明白那孩子为什么没有找回家的路,不过他不善于思考的大脑也懒得去想,干脆一切都归结于是那个青年的阴谋诡计好了。
是的,阴谋诡计。
不过他不敢说什么,对方的身份真是神秘莫测地让他生畏,只是一个无所谓的次子,原本应该难逃一死,如果被对方迷惑住了也就当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现在又有了新的意外,他令人骄傲的长子因为花柳病荒谬得死在了一个女人的床上,这种让家族蒙羞的事情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继承人,他这个年纪不好再有子嗣了,而且既然现下又有了选择就更好了。
只是有些棘手,毕竟面前这个傲慢的年轻人可不是别人。
而是“那个人”。
是的,他们现在都不敢称呼他的名字了,像是什么讳莫如深的名字,虽然那其实并不是一个多么难见的名字。
他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青年,长得有些俊秀,没有什么高贵的出生。
可是能怎么办呢,就算上面有人压着消息,但是人鱼忽然停战的理由怎么可能是世界和平呢。
人鱼那个满身杀戮毫无人性的王,为了面前的这个青年……竟然只是为了面前的这个青年,就放弃了吞并人类的企图。
这听起来简直像个痴情又可笑的童话故事,但是真正可怕的就是在于这是现实。
世人揣测着这段关系,当然没有人可以不揣测这一段关系……这段关系简直能引发人类无尽的好奇。
人鱼现在的实力依然不是人类可以抗衡的,所以面前这个傲慢无礼的青年也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
所以即使再好奇,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敢来招惹他。
如果可以的话,佩南斯也不想这么做,但是没有办法,他需要一个继承人,然而对方就是他的亲生孩子,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把孩子归还。
可惜对方没有这么觉悟,对于佩南斯男爵来说这已经算是好声好气了,但是对方显然并不在乎。
于是他开始犹豫,他这样怕死的人是不敢彻底地得罪对方的。
可是如果不做的话,又绝对是不甘心的。
他只能义正言辞地继续努力劝说着对方。
“裴先生,我的儿子……”
“说实话,”青年轻轻笑了一声,他俊朗的侧脸有些懒散地转了过来,眼神毫不掩饰地带着轻蔑,“我对于您这样的贵族是没有耐心的,请不要惹恼我。”
佩南斯男爵气得心脏猛得一跳,又的的确确无可奈何。
男爵夫人连忙开始劝慰有些被气坏了的男爵,面色也更加冷了下来。
但是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啊。
真是好笑啊,裴言想着,他们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对他敢怒不敢言,无非是恐惧于他身后的亚瑟,而他们对于亚瑟是没有什么好感的,甚至说是痛恨,只是全然的出于生命的恐惧而已。
在他们眼里说不定他是一个靠色相拯救世界的男人也说不定呢,他忽然有点想笑。
很多年前看过的故事,那是遥远的时代了,一位善良的□□为了生命和同伴的安全委身于敌方的军官,而她所谓的同伴里的那些高傲清贵的夫人小姐们对她毫无同情。
她们耻笑她,嫌恶她,打趣她的不干净,她的肮脏。
虽然说这根本是两件事情,裴言也从来不是被强迫着接受亚瑟感情的,哦当然除了最一开始的时候,但是就是莫名得觉得这是一种类似的情感。
他不是那么想拯救世界的,但是好歹拯救了。
可是这个世界不总是那么清明的,只是露出一截藕臂就能想到赤\裸的*的人类的眼中,他大概是什么模样的他心里倒是也算有数。
即便他拯救了世界也依然不懂得心怀感激不是吗。
不过无所谓,就这样吧。
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联系依然不多,其余人总是无关紧要的。
这该死的……没有任何礼节的男人。
佩南斯男爵依然愤恨着,但是他涨红了脸却不敢出声,只让他的夫人替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裴言不再搭理他们,他打开了门,却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看着里面,然后像里面的孩子招了招手。
“无论如何,还是让孩子来决断吧。”